张真人沉默不语了,是啊,既然修道,武当就是不结婚的,自己正一道的儿子如果选择修仙的路,作为道教首领的人总不能逼着他结婚,改变信仰吧,好在自己儿子多,衣钵的传承有的是人选。
这边宇初在作画,他准备送给刘萱作为分别的礼物,他画了一副兰草,他提着笔细细的画着细节的花叶支脉,兰草的叶子在画中虽然看着单薄,却伸展到所有的空间,就像一个人,虽然在深山修炼,但是他们的感知也是伸展到了社会的方方面面的每一个角落,既灵动又不黏着于物,是当下文者大儒的品性,也是修道人的追求的一个境界。
宇初正在作画时候,弟弟宇清进门来,看见哥哥作画,撑起笑脸说:“哥哥你这个是给七星的画吗?”
宇初邹眉想把宇清打发走,不想他看到自己的情绪和心思,宇清端详着哥哥说:“我也喜欢七星姐姐,长大了我也要修仙。”
宇初一听全身沸腾了,没好气的说:“去去,你才多大啊,有你什么事?”
宇清听到哥哥是送客之意,知道自己也该走了,可是脚下却生了根,“哥哥,你为什么不求四叔把七星留下来呢?”
宇初没有回答,内心里唾弃自己没有勇气说出弟弟的建议,这样说不就是变相的告诉父亲自己喜欢刘萱吗,这个是绝对不能的,刘萱说她不会嫁人的,就是说了也白惹一身骚。
宇清看着宇初纠结难言的样子说:“哎,你们大人可真麻烦。”然后小身板摇着头就走了。
宇初被弟弟的话狠狠的一震,我们并不大,为什么我们会这么纠结沉重呢?
在他们这样一个早熟又微妙的年龄段了,当知道自己的心意在心仪之人内心无有寄托的时候,就能咬着牙把自己变成一个沉着冷静理智的成年人,这种逼着长大的强大会在未了的某一天,只要遇到心仪之人的点需温暖,就会彻底分崩离析,释放出无比柔软的内心来,如果遇不到,则这个内心的柔软会越来越被年轮裹得厚重,直到自己都无法打开心的厚壳来。
宇初伸出一只手,敲敲刘萱的房门,“谁啊?“
“是我,宇初。”
门打开,月光下,刘萱看到宇初手拿一个画卷站在门外,脸上是少年真诚,“进来吧!”
宇初脸色犹豫的身体没有动,说:“晚上了,我就不进去了,我只是给你送画。”
说着把画卷递给了刘萱,刘萱接过话无意碰到了宇初的手,宇初赶快地放开,夜色下两个人无声的站着,最后还是刘萱打破沉默说:”谢谢你的画,我也有东西送你。”
说完返回屋内拿了一枚封门清的玉章,递给了宇初,宇初月光下一看刻着箓体文“耆山。”高兴的说好,以后我的画作,我都用这个章子。
刘萱看到宇初喜欢,脸色也洋溢着温馨,看着宇初激动的拿着印章反复看,想着要离开龙虎山了,似乎有些不舍,可是这种情绪马上又被自己压抑回去了。
宇初问:“你们几时走?”
刘萱:“听师傅的安排。”
宇初建议说:“那么你走之前,我们再好好聚聚。”
“嗯!”
两个人恋恋不舍的告别后,刘萱回到屋中,油灯下打开画卷,是一副兰草,在画的右上角写有一副行草的诗歌:
兰之芳兮,其质漪漪,我将配兮,孰观我思。
迩其远兮,霜雪靡撕,陆其迩兮,榛棘维滋。
我植而晦兮,悲其潜斯,潜兮潜兮,无扬尔馨兮,无华尔姿。
几个要好的室友嵩山的白雪最先离开,白雪撅着小娇的嘴说:“七星,我舍不得你,你要是来我们嵩山就好了,我们可以学很多的东西啊,我会醸杜松子酒,那个酒可好喝了,别忘了,以后需要我就放蝌蚪文的烟花,我一看就知道是你。”
刘萱握着白雪的手说:“好,以后我们就用蝌蚪文作暗号,稳婆的书你回去用,看有什么建议可以写信给紫霞洞。”
白雪的师傅常恒当着璇玑的面说:“以后你们游历就到我们嵩山来吧,你这个徒弟收的好啊,她那个稳婆的书,非常好,回去我会斟酌过后,多印几本,帮助当地没有文化的稳婆提高接生的技术,这个确实是很多人忽略的地方。”
璇玑道长说:“我们彼此多交流,欢迎你们来应天的时候来紫霞洞做客。”
北邙山的白真最干脆,分别时候,一把抱住刘萱好久不松手,刘萱被勒得到直憋闷,她魁梧的师傅微华道长看着的直乐,自己的女弟子简直像个男儿,看她们俩松开了,立即拱手和璇玑师徒告别,生怕她们俩又黏在一起,刘萱看着微华带着一种弟子骑马而去样子,特别潇洒。
青城山的空溪昨晚就和师傅离开了,离开前专门和刘萱道别,彼此都约好了以后再见的要作的事情。
现在最后告别的是茅山的虚兰和她的师父紫玉道长,她们师徒二位和璇玑刘萱师徒二位,坐在天师府的后花园里喝茶,刘萱没有想到的是紫玉道长说:“七星我和你师父说好了,你跟我回茅山,住个一年半载的。”
刘萱意外地听到此话有些吃惊,不由的看着师父,璇玑脸色温和地点点头说:“紫玉道长是看上你的道医理想和天分,他看了你稳婆书,觉得你在道医上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以前道士在乱世下山,就是帮助百姓从战火苦难中脱离苦海,你既然想在盛世也广济苍生,你就需要更多的本事。”
一脸慈祥的紫玉真人说:“我们茅山派是葛洪道师的山门,他的医术传世,对于华夏的大地百姓帮助甚多,我看到你稳婆书,就想起葛洪编写的《肘后救卒方》,这部书有八卷七十篇,流传到我手里已经过了几百年了,我需要再次整理,许多的医案需要有智慧的,又喜欢道医的年轻人帮助我来完成,这次来龙虎山见到你,就是我要找的徒弟,我可以把我平生所学尽数教与你,这样你会帮助更多的人。”
虚兰在旁边听了高兴的说:“七星太好了。”
刘萱疑惑的文师父:“我们可以同时拜几个师父吗?”
璇玑道长和葛洪一起都笑了,同时说:“可以的,都是正一道。”
分别的时候到了,刘萱坐着紫玉道长的马车将要离去,小师弟清虚跑过来拉着刘萱的胳膊说:“师姐,我舍不得你。”
玄一师哥把清虚的手拽过来说:“七星只是去历练的,我们长大后都要到名山大川去历练的,何况她跟着紫玉道长,没问题的。”
清虚满脸不高兴的撒了手,刘萱在马车上和师父师哥师弟招招手,也给站在远处的张真人和宇初招手告别。
宇初在远处站着目送,一句话也没有说,眸子里是一种难受的情绪,压抑着不想父亲看出来。
马车走远后,璇玑道长背着手走到宇初的身边,伸出手拍拍宇初的肩旁,默默的离开,心里腹诽的想着,现在离开龙虎山时机最好,一龙一虎的两个时代最优秀的男孩子,都是白云在青天,可望不可及,哎!刘萱最好等朱棣完婚后再回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