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的话大家都明白,今日刘基自己是个泥菩萨,敢于冒风险来见她就是天大的恩情。刘基和刘萱来到前院豆腐坊铺面买了几斤豆花。
“好久没有吃豆花了,丫头今天你要为爹爹好生做一顿”。
回到家,刘基回到书房关上门又拿出了一封被压制在菜篮子的信,里面是一个暗网的名单。信说这些暗网只是忠于杨宪一个人的,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都是杨宪从死刑犯里面挖出来的人,都给了新的户籍,消了案底,今后刘基想用直接归他调遣。原来这封信是按照杨宪的安排,如果刘基帮助了他,高昌就拿出了给刘基作为感谢酬金,至于具体内容高昌并不知晓。
刘萱敲门给父亲端来了晚饭,看着父亲眉头紧锁,知道他又没有胃口吃东西了,所以熬了大米粥和做了一碟可口的青菜,给父亲端过来。
看着父亲默默吃完了粥,刘萱还是禁不住的问父亲:“皇上为什么要杀杨大人啊,还是五马分尸?”
刘基叹了一口气说:“机事一朝露,妻子心为鱼。”
看着刘萱望着自己的求知的大眼睛,刘基还是没有说答案只是接着又吟道:“可笑春蚕独辛苦,为谁成茧却焚身?”
刘萱忍不住的填白般问说:“街上的人说是杨大人提拔当了右丞,在一个月内就几乎弹劾了所有的高官,像和皇帝从小就在一起打江山的李善长大人,王广洋大人,和胡惟庸大人都有,他还私自杀了一个御史大人,所以皇上才动怒的。”
被罢了职刘基没有做任何评判,离被处斩也就一步之遥的距离,杨宪的死让他噤若寒蝉,隔墙有耳很怕祸从口出,于是还是又吟诗一首:
食毒偶不死,谨言堇可夕
坠河偶不溺,谓是天所完
侈心不自顾,利欲纷多端
百姓困一顿,名灭躯体残
君子戒傲幸,小人乐灾祸
不见瑶与羽,千载遗悲酸。
刘萱听完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把刘氏子孙延续香火的任务交到自己手中,伴君确实如伴虎,一招不慎就要满门抄斩。这件事让刘萱一夜之间好像长大了,明白了父亲终日战战兢兢的危机根源所在,有时候人过于聪明是祸根。
看到桌上从豆腐坊带回来的信,刘萱担心杨宪让父亲干一些危险的事,没有经父亲同意就冲动的直接拿起信看。刘基也没有阻拦,他觉得的生活残酷的教育比一百遍说教有用,今天杨宪的下场,终于让儿女知道为人父的心酸和担忧了。
刘萱一看信,是一个杨宪的暗网名单,警惕心上来不解的问:“这不会是一个陷阱吧?”
刘基分析说:“不会,满朝他也就知道我会帮他,毕竟我们有着师生的名义,以前我自保,没有劝他。因为我发现他是劝不了的,圣上给了他无限的权力,时间久了他以为是自己的本事,忠犬毕竟是犬,圣上杀他自有圣上的道理,圣上是身戒妇人心,不会养虎为患。”
刘萱望着父亲建议说:“那这封信要交给圣上吗?”
刘基摇摇头说:“交给圣上就把我和他连坐坐实了,这些名单上的人也要毙命,反而惹祸上身。”
刘萱把信收好后说:“那把这封信烧了?”
刘基还是摇摇头说:“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资源积累不易,就看拥有它的人怎么用。你先替爹爹收好,也许你将来能够用的到。”
刘萱质疑的说:“我?”
刘基没有说话,刘萱就默默的把信收好了,拿着碟碗推出了父亲的书房。
回到自己的卧室,刘萱想着那个美丽温婉的杨红绫不知道现在如何了,物伤其类的感悲红绫的悲惨境况,刘萱想明日去人牙市场去看看杨府被卖的老少妇女们。
第二天一早,刘萱糊弄的吃了几口早饭就往东门人口贩卖市场赶去,等刘萱到了熙熙攘攘的人口市场,里面来观看的人比买人的多,毕竟杨左丞的家人妻妾平时都见不到,在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里,刘萱好不容挤到前面,就看见一群妇女老老少少的被展示在不高的木板搭建的台子上。
杨夫人虽然还是穿着绫罗绸缎,但是衣衫已经脏乱不整,身上不知被什么污溃之物染的不洁,头发上基本没有了任何钗环首饰散乱着披在身上,脸上浮肿眼眶通红一看就是悲切的大哭过。挨着她身边的丫鬟好像是红绫的贴身丫鬟小翠,人还是模样俊俏,虽然也是哭过没有那么悲伤,身上绫罗衣服被扯得零碎像柳絮般的浮动着。其他妾室丫鬟也都衣衫凌乱低头默不作声的矗立着,就听到台上官府的人牙子在贩卖使劲的吆喝着。
“年轻的十贯钱,未□□漂亮年轻的三十贯,老妈子五贯”。
现场的人们几乎没有接活的,杨夫人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了刘萱,脸上一怔伴着股酸涩悲愤求助混合的眼神盯着刘萱看。刘萱真想花钱把她买回去,可是细心的往市场周围一扫,看到似乎有些衙门的人在盯着这个市场的动静。
刘萱感觉到不好,不能给父亲惹祸,就慢慢地退出了人群,直到她看不见了,似乎还能够感觉到杨夫人盯着她的眼神,好像说:“请救救我的女儿杨红绫。”
路过广场上有几个纨绔子弟在一旁聊天,一个肥头大耳的穿着烟湖色段子直缀的公子说:“没见到杨红绫啊,听说那是绝色。”
一个麻秆穿着绸缎烟色朱子深衣的二十多岁的男子说:“那么好的货色,怎么会在这,早都充当官妓了。”
另一个穿着灰色暗纹如意缎直缀的三十多岁的男子说:“说不定给那个功勋武将当妾室了。”
高个男子摇头说:“那个人敢娶回家?听说她曾被她爹献给皇上,皇上动心了,被马皇后给挡住了。还在朝廷立下规矩,皇家以后选妃都从民间选,不让朝中重臣会乱朝纲,被皇上看上过的人,谁敢要啊。”
麻秆不死心的说:“要不去教坊司寻寻,也许就会见到真人,听我们家的媒婆说,杨红绫真是沉鱼落雁的姿色,可惜了。”
刘萱听到他们的谈话,猜到了杨红绫肯定被送到教坊司了,一般罪臣的女子都被官府罚没都放到这里。教坊司就在秦淮河畔,里面都是官妓,像杨红绫这样琴棋书画都会颜色也是上乘的,教坊司肯定是唯一的去处了。
想到美若天仙高贵的红绫,一夕之间就变成教坊司最低贱的贱民,刘萱心里很不好受。古代女子都注重名节,到了教坊司肯定名节不保还有随时随地任人糟蹋奴役。刘萱终于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果然比杨宪要高明,早早的把自己送到紫霞洞拜师修道,给了自己一生的自由。万一刘基出事,已经出家修行的女子是不会被计算在抄家的人口中的。
谁说过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他们计深远,那么子女之爱父母则要为他们做什么呢?想着这个问题,刘萱回到家中来到父亲的书房,拿出笔墨,写出《百战奇谋》第十卷忘战
“大凡国家处于和平安定时期,不可忘记还有发生战争的危险;社会处于治理有序时期,不可忘记还有发生祸乱的可能,这是古代圣贤哲人留传下来的深刻教诫。天下虽然太平无事,但不能废弃武备;考虑到周边还有尚未归顺且与朝廷为敌的国家,(一旦废弃武备)将无法在战争突然到来之时卫国御敌。
因此,必须对内修明政治,对外加强战备,行仁德以怀服边远部族百姓,时刻警惕意外事件的发生。一年四季都要坚持武备教育的制度,以此表明国家时刻不忘战备。所谓不忘战备,就是教育全民经常习兵练武,搞好军政训练。诚如兵法所说:国家虽然处于和平安定,忘记战备必有覆灭危险。”
反复读了几遍,刘萱在心中开始计划着自己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