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一阵,又低下头去。
【苦海舟渡兰因不悟慈悲佛子人设完成进度:53%】
短暂热闹的宫殿又岑寂下来,殷雪重再次施了个隔音咒,是防备,更是保护。
摘星台有九层,用完饭后本不该在此,但青宁与殷雪重皆是仙人,之前端走餐食已用了极大的勇气,如今勇气告罄,更是不敢让两人回到各自的住处。
可能仙人不需要睡眠?佛女,所修的应当与这欢喜禅不一样吧……
皇帝虽说得冠冕堂皇,但到底欢喜禅推行时间过短,与既有的关于佛修的观念又冲突太大,大多人也只是面上接受,内心如何腹诽便未可知了。
正当胡思乱想间,内门开了,佛女与那位名叫狐貍的少年分别让人带路回了房间,还另外给那据说可以化成人形的禅杖也安置了下来。
宫女不知为何,竟松了一口气。
翌日。
未等青宁等人出门,便听到任如意前来的动静。
摘星台九层,青宁与殷雪重在第八层,本不该听到来自第一层的动静,但奈何这里环境实在陌生,皇帝不怀好意,赢拂柳亦有算计,两人便将神识外放了些。
若两人并无昨天那一遭,按照常理,本当是两人拜见皇帝,但昨天皇帝冒犯殷雪重“震怒”,皇帝心虚之余又心有余悸,自是不敢让两人矮下身来前去拜见。
如今任如意前来,又未尝不有皇帝的试探之心在其中。
只是……
“没担当的东西。”殷雪重嗤笑一声,带上了笑脸面具。
之前还觉得戴着面具遮遮掩掩,实乃卑劣小人之行径,如今自己成为关系中的上位者,才发觉被人小心翼翼猜测情绪的妙处。
在对方是自己瞧不起之人时尤甚。
他本就非什么顾及他人情绪的周全之人,尤其是面临如此怯懦之人。
饶是殷雪重格外瞧不起皇帝,却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大抵运气远远大于实力,即使平庸甚至卑劣,也能安然坐在高位上而保持秉性不变。
青宁并未出现,殷雪重也未等,摘星台是“回”字结构,中间镂空,他飞身而下。
任如意本就骄纵,皇帝更是放大了她的骄纵,即使是赢拂柳,若是叫她等,她转头便离开了。
等了许久还不见人来,她早已不耐烦,周围宫女跪了一地,任如意拿着把扇子为自己扇风,原本是企图平心静气,却越扇越烦躁。
她大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怒气冲冲地走了回来,满头珠翠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朦胧又耀眼的光芒。
“仙人还要睡觉吗?仙人难道不应该是神识外放我一到就知道我的动静吗?难道仙人还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见人吗?”
她一连串怒气冲冲地发问只是让宫女的头垂得更低,除了一连串的“贵妃娘娘息怒”便再说不出更多。
殷雪重打了个哈欠,从内部走来:“真不巧,我天性懒怠,即使是不睡觉也要等到日上三竿才起。”
任如意骄纵,但识时务也是第一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是相互试探相互驯服,而任如意的骄纵总是会在人的忍耐边缘反复试探。
若当真越界,也不过一句:算了,她天性如此。
若是来的是昨日表面看上去好说话的佛女,任如意或许会试探一二,但这是昨日欲动手的“狐貍”少年。
少年脸上虽带着和善的笑脸面具,周身气质却不带半分善意。
他一袭黑色劲装,衣摆处是燃烧的雷火,像是静水深潭中潜伏着的艳丽火蛇。
任如意缩了缩头,她似是有些害怕,但又觉丢脸,用扇子遮住了下半张脸,小声道:“仙人也要入乡随俗吧。”
殷雪重嗤笑一声,大剌剌地找个地方坐下:“有何事?”
任如意知道他做不了主,向殷雪重来的方向望去,望不到头,她踮了踮脚,意识到这样不过是徒劳,索性放弃,问道:“你的佛女呢?”
任如意话中的所属戳中的殷雪重,只见眼前的少年气场都和缓许多,他略微向前倾身,认真得格格不入:“我是她的。”
任如意酝酿的话语被打断了,她尚未反应过来,不耐烦道:“什么你的她的?”
少年身上的愉悦劲尚未散尽,他十分耐心又出奇认真地重复道:“我是她的。”
任如意有被吓到:“是她的就是她的嘛,那么吓人干什么?”
少年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又坐了回去,他问道:“你欲如何?所求为何?”
任如意清咳一声:“你们退下。”
周围宫女应声而退,殷雪重挑了挑眉。
任如意后退一步,她扬声道:“就是……我们皇上如果想要踏入仙途,应当如何?”
这几乎是明示皇帝就在不远处了。
殷雪重神识外放,亦早就有所察觉。
他思索片刻,正欲发言,不知为何,又止住了。
任如意感觉有一道极凉又极淡的视线扫过她,她不禁又后退一步。
“施主若是不入皇宫,亦有一副修炼的好根骨,只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