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甄茜要去美国,她把自己知道的讯息都与她共享，还介绍了几个留在当地工作的留学生与她认识，以甄茜的情商,过去交几个朋友完全不在话下。
她的导师本就是业界泰斗级人物,有了导师的推荐信，一切都准备得很顺利,按照甄茜的说法,下个月就能过去。
林浩结束了申城大师赛，提前回了加拿大。小侄女还不到一岁,哥哥大半年都不在家,正好进入休赛期,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哥哥走了,茜茜也要走,这个夏天又陷入离别的伤感中。
过往的每一次,都是她选择的,这一次也成了被剩下的人。
无论是哥哥还是好友,都在用心经营自己的人生，她也打心眼里为他们骄傲。
离下班的最后半个小时,她收到了蒋幻的消息。
【下班有时间吗？我在老地方等你。】
她回复【好的。】
蒋幻最近出差了大半个月,已经很久没见了。不知不觉中，她其实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是她的姐姐。
她看着二十二层的灯灭以后,估摸着时间下了楼，
在公司背后的巷子里,停着蒋幻的车。司机自动给她开了门，她与她并排而坐。
蒋幻脸上有淡淡的倦色,看她上车，生出个微笑来。
“出差很久,一定很累吧。”她主动找了话题。
蒋幻开心：“就是奔波了点，处理的事还不如在公司多。”
“你的case跟得不错，我中午和你们许总一起吃的午餐，他说你很聪明，汇报工作都是要点，思虑也很周全。”
江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做了分内的事，在处理一些敏感数据上谨慎了些，不知道她指的是不是这方面。
“你怎么看？”蒋幻问了她一个很大的问题。
“你说公司要投资算力的事？”
“嗯。”
蒋幻一向避讳与她谈工作上实质性的内容，上次还是她主动的。
“从趋势上来说，肯定是未来发展方向。”江之也认真道：“但这不是厉正擅长的领域，现在国际环境不太好，半途而废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就怕做到一半被技术封锁，那就是得不偿失了。再去做研发，做不做得成是一回事，做成了估计黄花菜也凉了。还是那句话，商用速度会超乎寻常的快，未必能赶得上。现在这个时间点布局已经有点晚了。
如今的经济形势，就算是厉正这样的大公司，去投资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也要选择适当的方式。
蒋幻轻轻点了一下头，没再追问。她年纪不大，却很理智，在工作上，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让人无端信服，具备成长的潜质。
从她的职业规划也看得出，她一向知道自己擅长什么。
是个懂得取舍的人。
蒋幻递给她一张名片。
“叔叔...公司的事，如果有困难，你可以联系她。”蒋幻知道她爸爸的公司最近遇到点麻烦，“他为很多公司处理过法务问题，经验丰富，绝对值得信任。”
江之也没想到蒋幻找她是因为这个事。爸爸的公司和厉正比起来算不上什么，看来这个姐姐对她的关心，远不止工作上。
“谢谢，”她心存感激，“我爸爸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如果有需要，我再请你帮忙。”她私心不想把爸爸的事和厉家的事绑到一起。
“拿着吧。”蒋幻把名片塞在她手里，“你要真用不着，就不算欠我人情。”
江之也没拒绝，点了点头。
“我听说。”江之也想起，最近公司里有个传言，“你要去Z市任职？”
人事的事在哪个公司都是绝对机密，尤其是高层的变动，她这样问确实不妥，但是有关蒋幻，她想知道。
蒋幻默了一瞬，点了头。
“为什么？”她下意识出声。
蒋幻平和道：“这是平级调动，很正常的。”
“厉....爸爸不管吗？”她当然知道是平级调动，但从集团的实权位置去当分公司老总，明显是降级了，至少离开了核心区域。而且她知道，她很珍惜现在这个职位。
她进入厉正的这半年，对蒋幻的工作业绩看在眼里。
“去基层历练历练是好事。”蒋幻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江之也被噎住，这都是高层画饼用的说辞，谁信了谁傻。要是想历练，可以去申城的分公司，没必要下放到Z市。
蒋幻没有明说，基本也告诉了她答案，这也是厉至和的意思。
那个人是蒋幻的爸爸，她理解不了这个逻辑。
“别担心，又不是不回来了，我相信爸爸的。”蒋幻拍了拍她的手背。
江之也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向她倦怠的眉眼。
这一刻她又想到了叶曲。如果在叶家，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吧。
她反握住蒋幻的手，“我相信你。”她不相信厉至和，那是个机器人。但她相信重情重义的蒋幻。
蒋幻笑着点点头。
她不在厉家长大，很多事情看不明白也正常，厉正内部，也不全是厉至和说了算。有时为了更大的利益，还必须从自己人开刀。她前段时间锋芒毕露，糟了道了，预料到会承担后果的。
但她成功搅动了公司的人事安排，也算求仁得仁。一开始，她就知道爸爸的用意，到这个层面了，不真枪实弹，难以服众。
只要她走了，该走的就一个不能留t。
“你周六晚上有空吗？”蒋幻问她。
“？！”不会这么快就走吧。
“放心，不是散伙饭。我这个位置变动，交接都起码好几个月，就算要走，也得年底去了。”
“我有空，什么事。”她干脆道。
“有个私人晚宴，有几个科技圈的朋友参加，和你跟的项目有关，想邀请你一起去。”
蒋幻收到她的犹豫，接着说，“你要觉得不适应，以我朋友的名义参加也行，到时候若是想走，露个脸早点走也行。”
她倒不是觉得有什么，只是不明白这是她的意思，还是厉至和的意思。
“好，我可以去。”
“谢谢。”蒋幻感激道。
她要走了，多给她介绍几个认识的人，工作上也能照看一点。她知道她是不可能在外面承认她是厉至和女儿的。
坊间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就算她以后不在厉正，这些人脉对她也没有坏处。她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有天赋，学识背景都不错，要是用点心，不会比她差。
江之也看着远去的车尾，在心里无声叹息。
打开家门，来不及穿上拖鞋，就接到叶序的电话。
“才回家？”他听到了关门声。
“嗯，你呢。”她走两步，把灯点亮。
“在路上了。”
“那也挺晚的了，最近很忙吧，回家早点休息。”他忙得连轴转，还每天给她打电话。
叶序在车上看文件，掀了掀眼皮，“我没有您忙。”他故意说了句气话，只知道嘴巴上关心他，来看一下会怎么样。
江之也笑，怎么跟个小孩一样。“我不忙啊，你不是一直在出差吗？回来了我来看你啊，”
“我昨天已经回来了。”他强调。
“但今天不行啊，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处理。”这是真话。明天她负责的项目有一次中期大汇报，作为组长，她要亲自去讲。
“哦，”叶序手上翻着文件，“我去找你？”
江之也擡头看了一眼挂钟，都超过10点了，他要是来了，估计又不能好好睡觉了。
“改天来吧，养精蓄锐。”
“......”
叶序：“你有意见？”
“肯定没有啊，”她大声道，“我主要是针对我本人。”
叶序垂眼笑了下，一天的疲惫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