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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2 / 2)

她叫出他的名字,他就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中午那个人,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这是我的私事,我们的关系没到可以讨论这件事的程度。”她不知道对她的事,他了解多少。她希望他一点不了解,更不要参与,那会让她很不自在。

他听出这句话的疏离,是完完全全的分割,也是彻彻底底的警告。风吹在脸上,有了凉意,却不及她冰冷的眼神。

“抱歉。”最后的最后,在僵持中,还是他先开了口。

“没关系。”

“我先进去了,拜拜。”她说完又回了头,看见他还站在路灯下,漆黑的眼眸就这样看着她。

那一刻她没有多想,说出了那句多余的话。

“早点回教室,好吗?”

然而少年点了头,并没有听从,带着几个人,沿着那条路,找了一整个晚上。他以为能找到的,结果就是如她所说,确实找不到了。

那t晚下了课,江之也依旧在座位上磨蹭。爸爸已经出差回来了,爸爸和她之间有了秘密,今天又弄丢了妈妈买给她的笔,所有的坏事都聚集到一起,再怎么乐观,都需要时间来消化。

教室里最后一个人走掉,她才起身,背起自己的书包。刚走到一楼,就发现甄茜站在路灯下,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等她。

“去操场坐一坐?”她知道再也瞒不过她,索性提出了这个要求。她不怕对方追根问底,若是她不想说,纵然是最好的朋友,她也能做到绝口不提。

提出这个要求,是真的想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她们在操场上坐了很久,看见同一个跑步的人,第三次经过她们面前,江之也开了口。

“我最近在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靠什么建立的。”江之也徐徐道:“极致的坦诚吗?是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秘密,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变了质,就不纯粹了。”

甄茜从未见过她如此认真的表情,不敢再乱开玩笑,斟酌道:“我觉得真正的坦诚要基于自愿的出发点,先对自己坦诚,才能对别人坦诚。”

江之也点点头:“不是别人想知道什么就一定要告知,而是自己不想说什么也可以不说?”

“那和真挚的关系呢?”她又问:“如果我对你有秘密,会影响我们的友谊吗?”

甄茜坚决地摇摇头:“当然不会,能陪伴你的终究是你自己,如果因为这样就做不成朋友,那这段关系就不够纯粹,那是讨好与妥协。”

“一段关系要靠这两样东西来维持,是病态且不长久的,和真挚没有半点关系。”

江之也:“你的意思是,就算彼此之间有秘密,也不代表一段感情的后退吗?”

“不可能没有秘密的,每个人都先是自己,再是别人。”

江之也默不作声,品味着这句话,爸爸先是江照,才是她的爸爸。江照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止是她的爸爸。

“谢谢你,茜茜。”

甄茜担忧道:“小也,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之也把书包递给她,先下了台阶,等她跟上。这条从二号操场到公交站的路,她几乎每天都走,和甄茜也一起走过很多次,闭着眼睛都忘不了。

走了一段,她才开口:“我好像一直没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会转学来申城。”

甄茜没说话,等着她的后续。

江之也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我妈妈在上个学期过世了,所以我和爸爸搬来了申城。”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甄茜第一时间睁大了眼睛,而后是一阵揪心的疼痛。她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一个学生想来申城一中的原因几乎是殊途同归的,就是想考一个好大学。在这个目标之下又或许各有小范围的不同。

她没想到,有关江之也的,会这么不同。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更不敢跟她玩笑。甄茜目视她的眼睛,里面有悲伤,更多的却是豁达。她想自己无所谓这件事,更想别人也无所谓。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那是一个人的妈妈,多么重要的角色啊。

甄茜先红了眼眶,此刻需要深呼吸的是她。

“但妈妈一定很爱你,是吗?”她憋了良久,才说出这句话。

这是一句极其主观的判定,她此前从未听她说过家里的事,只是从她的行事作风推断她家境应该不错,也不缺爱。

“是。”江之也笑了:“爸爸妈妈都很爱我。”

“那你一定生活得很幸福。”甄茜感慨道,这句里面带有羡慕。

“是。”江之也点头:“或许别人不这么认为,但我觉得我是。”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现在也是。

爱是质量,更甚于数量。妈妈以前给她说过,大部分人都会结婚,只有少部分人谈过恋爱。她那时不懂,现在却有些懂了。

甄茜说:“因为你一直是一个特别专注的人,一个人只有内心安定,才会有旁若无人的专注。”

江之也侧头浅笑:“什么鬼,拐着弯骂我偏科是吧。”

“被你看出来了?”甄茜玩笑道:“有这钻牛角尖的功夫用在写作文上多好。”

.......

甄茜的嘴,虽迟但到。

那晚回家,江照在客厅看电视,她从浴室洗漱出来,他依旧在看电视。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有话要说。

“爸爸有话给我说吗?”她笑着问他。

江照点点头,“这周末还去看外婆吗?”

江之也心脏突突突地跳,“也可以....不去的。”

江照笑着看向她:“那和爸爸一起去吃顿饭。”

江之也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酸涩,开口的声音像是被堵住:“我们两个人吗?”

“不是,还有一个人。”江照说。

她没再问,点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堵住的那口气依旧堵着,迟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