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泱没有接萧京墨的话,她直截了当地问道:“小将军也在调查辅国将军案?”
闻言,萧京墨也没有正面回答池泱的问题,他反问池泱:“殿下不也觉得辅国将军的死很蹊跷么?”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话里藏刀,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果不其然,两人皆在互相试探。
伴随着萧京墨的尾音结束,藏书楼内再次陷入安静,空气中弥漫着寒意。霎时间,一股暗流似在二人之间涌起。
池泱如临大敌般地盯着萧京墨,丝毫不敢松懈。
见状,萧京墨轻声一笑,率先打破了当下紧张的气氛:“辅国将军乃是微臣的外祖父。”
“微臣不过是好奇罢了,像外祖父这样的猛将,怎会在那种小战场中全军覆没呢?”
话音刚落,池泱心中猛然一惊,果然,萧京墨也发现了辅国将军的死有问题。
不等池泱说话,萧京墨继而说道:“对于承德太子的死,微臣实在是感到痛心,还请殿下节哀。”
在这种时候,萧京墨又突然提到了承德太子,这下池泱终于明白萧京墨的弦外音了。
承德太子生前与萧京墨关系不错,身为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子,萧京墨有权利进宫和各位皇子公主们一起在国子监读书。
正是因为这个,萧京墨才和承德太子逐渐熟络起来。少时,二人经常外出打猎游玩,畅聊治国之道,萧京墨赞赏承德太子的才华与抱负,他深信着这个危在旦夕、摇摇欲坠的王朝在未来承德太子的手中,能够迎来一线生机。
可惜,天妒英才啊。
因着承德太子,少时萧京墨和池泱的关系也不错,不过自打两年前萧京墨随父前往北疆后,两人便断了联络。
再见时,早已物是人非。
儿时的画面在池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这才惊觉,幼时无忧无虑的日子早已离她而去,天真无邪的童叟时光仅存于记忆中和梦中,一切都随着时间变得愈发朦胧遥远。
虽说如此,但是池泱当下也摸不清萧京墨的态度,是敌还是友姑且不知,有待考量。
不过——若是能与萧京墨联手,借着萧京墨和他背后萧家的力量来达成目的,或许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想法就这样在池泱的脑中出现。
眼见的时间差不多了,后宫女眷即将抵达开国寺,池泱这才收回短刀,不再与萧京墨周旋。只听她冷笑一声,随后腾空跃起跳到悬梁上,一眨眼的功夫,池泱便消失在了偌大的藏书楼中。
萧京墨含笑行礼,目送池泱离去。
待池泱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这才收敛起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萧京墨微敛眼锋,垂眸看向手中那一页从书上撕下来的纸,若有所思。
......
池泱卸下伪装,换上宫装,身着浅粉色万字流云妆花小袄搭配鹅黄色暗花攒心菊长裙,缠丝嵌三色宝石玉簪挽起三千发丝,几颗珍珠小钗做缀,看上去素净淡雅。
与刚才在藏书楼的模样可谓是判若两人。
池泱跟随在母后身旁,随着妃嫔们一同走进开国寺。
“咳咳。”池泱忙用方帕掩住唇瓣,轻轻地咳了两声。
见状,霜降满脸担忧地看向池泱,关心道:“殿下,您还好吧?”
霜降比池泱大两岁,自小就被安排到池泱身边照顾她的起居,不仅如此,霜降更是池泱多年的玩伴,十五年的主仆感情早已超越许多。
闻言,池泱微微摇了摇头,轻声细语道:“无碍。”
前不久,池泱刚生了一场大病,近日才痊愈。
皇后看着自己这个一向乖巧的女儿,面上难掩心疼之色,她的绾绾打小便身娇体弱,现在偌大的皇宫,便只剩下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
思及此,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为母则刚,她势必要保护好唯一的女儿。
从前的淑慎皇后一向不屑于宫斗,整日吃斋念佛,可自打承德太子死后,一切都变了,淑慎皇后也开始争,只为为池泱搏一个好前途。
娴贵妃在看到池泱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后,心情愉悦,她在内心笑道:你的儿死了,女儿怕也是个短命的。裴婳啊裴婳,就算你是皇后又如何,到最后不还是争不过我?
于是就这样,一行人心怀鬼胎地走进庙中。
......
开国寺内,木鱼声富有节奏地敲着,急促清脆,寺内云烟缭绕,钟声悠远,诵经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小和尚来到池泱面前停下,行完礼之后,他缓缓说道:“阿弥陀佛,殿下,法师等您很久了,请随我来罢。”
池泱不明所以,她与霜降对视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在霜降的搀扶下,两人跟在小和尚的身后,款款走向寺庙中的一个庭院。
庭院位置隐秘,穿过悠长的小道,道路两旁几棵大树挺立着。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怀素法师早已坐于一棵大树下静静地等待池泱的到来。
池泱微微颔首,意为打招呼。
怀素法师伸手示意池泱:“请坐吧,施主。”
待池泱坐下后,她这才问道:“不知怀素法师今日找我,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