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听船岛的传说长大,当同伴们都在想,要是真的找到了船岛,该怎么尽可能装更多的金银珠宝回家的时候,百合却在想:
盐造的女娲像,是不是像海水一样咸呢?
她想跟着船出海,想去寻找女娲的踪迹,于是她第一个报名参加队伍。
但是没有人同意——
女人怎么能出海呢?那是要连累整船人倒大霉的。
村长还是按计划抓阄,组队登船。
直到离开海岸的第二天,这队人才发现,百合竟然偷偷躲在船里,跟着出海了。
到这里,就是故事的第一层。
故事的第二层转换了母亲菊生的视角。镜头语言会变得阴沉,写实。
菊生知道出海的真相,也知道丈夫当年并不是因为寻找船岛才了无音讯——他只是单纯逃走了,逃离了这个贫穷、落后的小渔村,逃离了他的妻女。
他没有死,但也不会再回来。
菊生与百合相依为命,她不断用船岛的传说来吓唬百合,希望她对船岛产生恐惧,不再心生希翼。没有想到,她的渲染适得其反,百合对船岛更感兴趣了,不止一次表现出对船岛女娲像的向往。
菊生很害怕。她可以没有丈夫,但不能再失去女儿。她决定为女儿寻一个入赘的夫婿,把女儿的心拴在盐田洋。
就在这个时候,女儿不见了,出海的船刚走,百合一定是偷偷跟上船去了。
女儿是菊生唯一的依靠,她无法放任百合随大海飘向远方,反复思虑过后,她召集村里其他女人,利用可以向女娲像许愿的传说,挨家挨户说服她们出海。
村长用抓阄召集了一支寻宝队,菊生用女性的悲悯和诉求召集了一支寻像队。
终于,菊生的船也离开了盐田洋的海岸。
到这里,就是故事的第二层。
*
厚厚一沓剧本,祝风一口气就看完了电影一半的篇幅,叶晗之的剧本写得通俗易懂,引人入胜。
有那么几个瞬间,祝风甚至怀疑自己不是身处巴黎的一家现代咖啡馆,而是在渔村的海浪里翻涌跳跃,甚至已经能闻见鱼腥味。
窗外,天色渐暗,坐在对面的叶晗之已经喝完了两杯咖啡。祝风放下剧本,长叹了口气。
“怎么样?”叶晗之问。
祝风还有些陷在故事里无法抽身的恍惚。
“很难说,我暂时没法向你保证能演好这个角色。”
叶晗之笑了一声:“确实,百合是一个纯真无畏的少女,有一股决定了就卯着劲儿往前冲的孤勇,这一点和你不太一样,你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不过,我相信你的演技。”
祝风:“没有由来的信任也是盲目自信的一种。”
叶晗之点头:“确实。不过我相信全老师,她相信你能演好,所以我也相信你能演好。”
“全老师?”
“全淑和老师,她丈夫也是法国文艺片导演,他们俩定居在法国,之前全老师在巴黎看过你演的爱斯梅拉达,前一段时间,还听说你在剧组跟导演吵架,吵一段□□戏份有没有必要,她觉得很有意思,就把你推荐给了我。”
原来是这样一段渊源,祝风恍然大悟。
全淑和是老一辈影后,殿堂级别的人物,在海外也享有盛名的华人女演员,冯勤勤要是知道祝风能够得到全淑和的青睐,一定会大买通稿炫耀。
叶晗之又说:“全老师这次也会出演《大船》,她演菊生,你演百合,你们俩双女主。”
...完蛋了。
祝风第一反应居然是:完蛋了,冯勤勤这下没功夫买通稿了。她会吓晕过去的。
*
“那可是全淑和啊!!!!!”
晚上回去,祝风第一时间和冯勤勤通电话。果不其然,冯勤勤在电话那头大喊。
祝风忙把电话拿远。
“你先冷静一下,不要那么激动。”
冯勤勤一边按住人中,一边继续喊:“我要怎么冷静啊!全淑和诶!你要跟全淑和演双女主啊!双女主啊!!!!!”
她现在恨不得上好莱坞大道上狂奔一千米。
“妈妈呀,我出息了,我带的艺人跟全淑和演上双女主了,我的老天爷啊我要光宗耀祖了,这次回家我要入族谱了我的天啊!”
冯勤勤语无伦次,听得祝风忍不住发笑。
“好了,别胡说八道了,把你在好莱坞的工作收尾一下,等我这部戏杀青,我们就收拾收拾,该回国了。”
这句话让冯勤勤瞬间沉下心来。
她收敛一时的得意,问祝风:“你准备好了吗?”
祝风莞尔,反问冯勤勤:“那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们也是时候该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