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雪郑重与孤生竹道谢后,道盟内又有弟子飞来:“孤生师叔。”
那弟子着万法门内门的衣物,又冲洛川雪拜下:“洛师叔。”
他还拱手与洛雠行了半礼:“洛道友。”
他道:“苍云间掌门、谢长老,净台寺佛女,仙山瑶泉仙子和灵宗宗主都到了,千金谷谷主说不来,万法门门主也来了,所有人都已经到齐,烦请洛师叔和这位道友移步。”
洛川雪颔首:“多谢。”
那弟子点头:“客气。”
于是洛川雪他们就跟着换了个地方。
道盟总部有一个巨大的台子,立在悬崖边,往下是万丈深渊,据说底下还封印了许多穷凶恶极的大妖厉鬼。
洛雠和自己并肩而立,一步步走上这个台子时,也不由闭了闭眼。
太多的回忆涌上心头,甚至初厌晚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幕都似乎就在眼前……
洛川雪动了动手。
他白衣袖袍微动,食指勾住了洛雠的几根手指。
洛雠本能地将其攥在手里,压下了眼底将要翻涌出来的那抹红,在识海里轻声道:“无事。”
这一次,不同于之前了。之前是一场“盛会”,数不清的人瞧着他“堕魔”后的可怖丑陋模样审判着他,而这一次,只有几人,却也是整个人世间正道最顶尖的几个人。
孤生竹亲自带着洛川雪到了台上,就与他和洛雠点点头,暂且离开。
洛川雪看向不远处坐在上首的一干人,眸光在谢干玉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随后他微微拱手:“师父,诸位师叔伯。”
修仙界的规矩没有那么多繁琐,不然也不会经常出现不太计较到底喊师叔祖还是喊师叔的局面,主要是半路夭折的人太多,但能一直活着的也不少,再加上辈分高的收新徒,都会导致炼气期成为洞虚期的师叔祖,所以倒不如不要太计较,基本都是“师兄弟”“师叔伯”,能追溯一下的才会喊“师叔祖”。
洛川雪听自己在脑海里说:“瑶泉仙子就是那个肩头站着一只琴鸟的,她旁侧便是佛女……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佛女。”
“越琮安旁边那位是灵宗宗主乌溪,他符箓其实一般,但封印之术乃是当今一绝,我对上他时也总是会吃点亏。如今魔渊那边的封印就是他在维系。”
“瑶泉仙子和佛女的关系一直不错,我听说他们年少时曾一道游历过,也不知真假,毕竟那也是太久以前的事了。”
其实他不用说,念头一动,洛川雪便什么都知晓,可洛雠还是说了,洛川雪也听得认真。
他喜欢听自己说话。
不过……
洛川雪在心里道:“不是错觉吧?”
洛雠嗯了声。
瑶泉仙子一直在盯着他们。
……但在过去,也就是洛雠所经历过的未来,他得了魔心后“复活”,再站在这个台子上,瑶泉仙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而在台上,周丰霖率先开口:“洛川雪。”
他语气倒是平和,也听不出什么怒意:“无论是苍云间还是道盟,都有明确规定,正道弟子不得与邪魔勾结。”
洛川雪仰起头,不卑不亢:“但同样也说明,处罚是视情况而定,如若是勾结邪魔伤了同门,则是根据各宗门门规进行处罚;若是致死,则废除修为;若是残害百姓,就地诛杀。”
他也平静道:“今日鹅湖城事变,诸位师叔伯皆可去问城内百姓,若是没有洛雠出手,如今局面,就不是这般祥和。”
“的确如此。”
越琮安主动开口:“南樛木也与我说过,这次若不是他和洛川雪,只怕鹅湖城死伤……难以估计。武朝那边帝王也特意递了信谢过洛川雪和洛雠。”
乌溪皱眉:“可他毕竟是魔修。”
万法门门主看了越琮安一眼,顺着越琮安的意思开口:“魔修而已,总有弟子行功走岔了路子,再说这位道友又是散修,有些散修最初不知道这些区分,走错了路,也不是没有过。”
“……你们万法门今日是要宣告天下万法门欢迎魔修了吗?”
乌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你们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
万法门门主叹口气:“那我就直说了吧。”
他两手一摊:“洛雠救了我万法门若干弟子,鹅湖城整个道盟都是他救下来的,我今日就是他保他,他是魔修又如何?他救了这么多人,乌溪你要杀了他让那些明知他是魔修也依旧发自内心感谢他的弟子寒心么?”
乌溪:“……”
他看向佛女:“莲尊者,净台寺在这事上最有话语权,你不如说说吧?”
净台寺除魔,确实是最有话语权。
莲净生望着底下的“两人”,感觉到旁侧的瑶泉仙子一副事不关己地模样,逗弄着肩上的琴鸟玩。
她安静了半晌,终于开口:“……‘论人之非,当原其心,不可徒泥其迹;取人之善,当据其迹,不必深究其心。’”①
莲净生淡淡:“他行事究竟是善是恶,诸位心里皆有一杆秤能够评判。如若觉得救下整个鹅湖城不算善,那贫僧也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