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巫术之力?楚参乐凝眉,还真冤枉司步凡了?
“但是国师推测,夏夜虽天干物燥,但只在一处起烈火却是不太可能的。他怀疑,有法术参与。”
人神鬼三界,拥有法术攻击的,只有天神和地鬼。
天神是谁,地鬼又会是谁?
楚参乐继续凝眉,挥手示意影卫离开。眨睫间黑影消失不见,除了烛火急促些,屋内再无别的变化。窗外又传来树枝截断声,这个影卫,还需再训练。
不能做到绝对寂静,便是不合格。
深夜是足够安默的,可包容一切不完美。楚参乐挥袖灭了烛火,默入静谧之中,他要在漏尽更阑前,好好歇息一番。
——
依旧繁星点点时,楚府却不似往日般安寂。丫鬟小厮们快步疾走,在凉风与热汗中做着明日大婚前的,最后准备。
新厢房内,袅袅青烟自精致的檀木香炉中升腾,向四周缓散,一些与锦缎被褥中的淡淡花香相融。
晚风拂动雕花木床上的纱幔,轻柔温暖。
年轻女娘坐在梳妆镜前,仔细端详着那张狰狞毁弃的脸,她手边,浸着桃花香的面纱安稳地叠放在锦盒内。
远方,仆人皆聚在门口,试图堵住那个疯狂的女子。
堵得住人,堵不住嘴。
“为何不让我进去?我是你们小姐的生母!生母!懂不懂?”
“我女儿要出嫁了,你们前些日子不让我看,现在总——”话还未说完,便被匆匆赶来的侍卫带走,终于,屋内外的平静保持一致。
楚夏始终没有回头,拿出绣娘紧急加工定制的面纱,芊芊玉手细细摩挲着。
她笑,笑意不染眼,明镜注视着这个曾经温婉美丽至极的女娘,缄默无声。
突然,楚夏皱眉,忙将面纱随意扔在一边,紧紧揪着月粉上衣,青筋渐起。
“很惊讶吧,特意选在此时,让阁下失望了。一波不平一波又起,有意思。”
门外再次传来喧闹声,转瞬即逝间,寂静再次主宰夜色,成为今晚的主调。
女娘妩媚的眼波自面纱流转,始终没有动手戴上。
“楚姑娘看了又放,放了又看,莫不是想让他人帮忙戴上?”
清澈明镜被染上黑影,缭绕的檀木香因来人而遣散,渐趋凌乱。
“多日未见,殿下居然生得这般油嘴滑舌,正是让小女大开眼界。不知殿下经历了什么,习性如此大变。”
楚夏回身,温婉的笑容登时僵在嘴角,干干地挂在那里。
来人立于月光之下,眉含清风,银发如雪,夹杂在柔顺的墨发中,而那双红眸,如盛夏般炽烈。
敷衍至极的伪装。
“这么自信地出现在凡间,看来殿下在鬼间生活润泽。”
“不敢不敢,也就是代鬼王而已。”余尚低调回答。
楚夏暗自握拳,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殿下有能力有话语权了,便开始指摘凡间事。
楚夏不明白,我,普普通通地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要卷入你们的争夺之中?
鬼王的你动动手指,便可催动一场大火,毁房,毁人。”
余尚眼神微变,脸上闪出纠结之色,始终没有开口。
“所有人都以为是我自导自演。未婚夫,朋友,兄长,甚至是姨娘。我没问她,但估计结果一样。”
“天理昭昭。”
“哈哈哈哈!好一个天理昭昭!哈哈哈!哈哈哈!”
楚夏笑累了,眸中银光闪闪,仿若是心疼她的瘦弱,夜幕中的银河前来陪伴:
“那你今夜来作甚?一域之王,去另一个世界,被发现了,引起的轰动不会小。”
“该来了。兄长念我做鬼不安生,时时问起我,既如此,我自然要亲口告诉他我的状况,让他放心。”
兄长?太子余升?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楚夏慌忙检查起自己的衣物,快速抚平刚刚因疼痛而抓皱的外衣。
“不管什么原因,你走,离开,不要出现在这里!我明天就要成亲了,你离开!”
“呼~”
窗外猛然亮起无数火光,似是仍觉她瘦弱,天上万千银河璀璨皆为女娘坠入凡间。这光太甚,这关怀太热烈,楚夏自感招架不住。
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深夜的静谧,一伙人手持火把鱼贯而入偏僻狭小的院子,登时楚府这一隅光亮热闹如白昼。
为首者身着深紫色锦缎长袍,随细风舞动的火苗剪影不时流淌于他的外衣上,领口袖口处精致而复杂的图案随跃动的火影亮起又暗灭。
国师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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