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烤鱼做什么？”
“也不知是谁，后半夜肚子饿得咕咕叫，人愣是不醒的。”
没办法，好久没做那么香甜的梦了。步凡酣然一笑，顺手接过他递来的烤鱼：“谢谢程师弟。不过我跟你说，你知道我梦到什么了吗？”
程卿云当真是做饭的好手，只见他旋转翻转几番，这鱼考得喷香，鱼肉新鲜肥嫩，鱼刺酥酥脆脆。
“师姐梦到什么了？”程卿云将桃花眼疑问放于心间，边烤鱼边望她，步凡双手握着杆子，眼睛眯起，很认真地吃鱼，可爱至极。
她虽比他长，年龄过了二十，换到普通人家，并不小了。但程卿云一直觉得她很年轻，不比官家十五六岁的女娘差。越活越年轻，凡凡便是如此。
“我啊……梦到我们都去找你玩。”司步凡说得笼统，咽下嘴中鱼肉后，望向火堆旁男子，“你也吃点吧，别光一直烤了。我吃这一个就够了。”
“没事，师姐先吃，我不饿。鱼逮得多，除却我手中的，还有三条待烤。”
“真的很好吃。真好吃，谢谢你。”司步凡冲他一笑，醒来就有饭吃，真好，“阿云，你未来可以做大厨，开一间饭店，保准火爆。”
“我也谢谢师姐，谢谢师姐的肯定。”火堆熊熊燃烧着，时不时冒出火星子，“记忆中，爹爹做得饭特别香，我和娘亲都爱吃。”
“你们家也是爹爹做饭吗？我也是，不过我爹做得不好吃。我和娘亲都嫌弃，后来受不了，请了厨子。爹爹还一脸委屈，说我们嫌弃他。”
步凡吃完第一条，刚好第二条鱼也烤好。步凡笑着接过：“阿云你是江南哪里的？感觉你们家很奇特，又有些自由……”
“江州。我爹娘都是江州人。”望着步凡闪亮的眼睛，程卿云笑着说下去，“我们一家三口过着普通的农耕生活，偶尔爹爹娘亲会一起绘画下棋。
田间花儿多。爹爹每天都能给娘亲独特的鲜花。冬有腊梅夏有荷花，我都不知他是哪里找来的。据爹爹说，娘亲特别喜欢花，还说过什么‘生活要有仪式感’”
“仪式感？”步凡眉头皱起又松，“好新鲜的词语。我读书少，没听过这个。”和那个‘宝宝’一样，感觉像是文化人才懂的。
“和这个没关系。”程卿云烤累了，自己拿着这条鱼走到步凡身边，靠着她坐了下来，“爹爹读书多。娘亲说的很多词语，他也没听过。比如……”
程卿云突然停顿下来，步凡疑惑擡头，正与少年对视，他弯起眉眼：“宝宝。”
无聊。司步凡笑着低头吃鱼，程卿云见她吃得正香，继续回忆起来：
“还比如‘旅游’啊，‘洱海’啊，‘时代’啊”，他清晰地将记忆中娘亲提及过的词语说出，“还有‘古代’！”
古代又是个什么时段，娘亲脑子总是那么新奇。
“我听不懂，有时候就睡着了。爹爹却能听下去，我估计只有爹爹能听得下，虽然他也不一定听得懂。”
“好温柔的程叔叔。”
“才没有。”程卿云手中的鱼吃完了，拿出手帕擦嘴，“爹爹说话挺少的。我感觉我话多的性格随娘亲。”
“对对对。做饭送花听奇特词语，但是话少，所以不温柔。”司步凡也吃完了，从怀中拿出手帕自顾擦起嘴，一脸八卦，“我猜猜，你是不是也是程叔叔照顾你多些？”
“对，怎么了？娘亲十月怀胎那么辛苦，爹爹自然要帮助。”提及此，程卿云不禁想起很小很小时，他和隔壁铁柱在田野里玩，染了一身的泥巴。
爹爹把他身上的泥洗掉，他还捣乱：我要娘亲来！
“还胡闹？你折腾了娘亲十个月，如今还要折腾她？”男子剑眉微微蹙起，男孩被他这么一训，甜甜笑起来。
年纪虽小，梨涡却已见端倪，和她一样。男子笑着摇头，继续帮这调皮儿子洗身子。
时光渐远，记忆渐模糊，曾经故事里的人都散开，难寻踪迹。这些七岁前的记忆，他记得清清楚楚。他自认是个幸运的人，遇到了这么好的父母。
“不管经历什么，我都要找到他们。”
八岁少年不愿意忘记凡间记忆，坚信父母还在人间，坚信他们也在找他。
那一日，鬼间出现了一位年仅八岁的鬼。
“会的。”司步凡轻轻摸摸师弟头发，放眼远望，溪对岸一片空旷。她不由得叹口气：“咦？辛醉遗什么时候走的？”
手被紧握住，司步凡疑惑低头，只见这少年脸色阴沉不定，眸子雾蒙蒙：“师姐，我也是桃花眼。”
“嗯，我知道。”
当初她还被他的桃花眼迷得死去活来，见对方表情更加怪异，司步凡试探问起:
“所以……是随程叔叔还是随程姨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