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催得急,步凡吃完桂花糕后便和程卿云离开这。等到此事结束后,再商量着一起去琴安寺,一起为司屏讨一幅画像,记下他四岁的样子。
二人又来到寺庙旁隐秘之处,符纸甫一抓到手上,脚下便生出金黄传送阵,将他们送走。黄光从松柏林缝中传出,又一次惊醒了酣睡的橘猫。
它“喵呜”好几声,离开这向寺庙跑去,熟悉的气味传来,它一头钻到庙门后男子怀中。他轻抚着橘猫毛发,待它安静下来又睡去后,抱着这猫,一个擡步转身,来到琴安寺外。
临近正午,来庙中的人并不多,寺前空地空旷不少。放眼远望,所有景象尽收眼底。他的案几包袱还在竹林旁,但……也仅限于此。
只余物品独在,行人再无经过的;方才竹林旁那一对打闹着吃着桂花糕的男女,也已不见了踪迹。
——
有时候听人劝,路会好走很多。秉着快速回到小屋的原则,司步凡和程卿云捏住那张传送符,“倏”的一下即来到室内。
整个过程极其稳定,叶枝霜巫术之力堪称天下一流了。小屋里……热闹无比:
楚夏坐在绸缎软凳上,轻拍着司屏,娃娃在她怀里睡得正香;辛醉遗在小屋东面坐着,正闭眼假寐;叶枝霜则在他旁边翻看着“巫术大全”,神色极为认真。
叶枝霜和辛醉遗之间,有着一股奇妙的氛围在,不肖明说,懂得都懂。对别人的事情,司步凡不想掺和指点。
她只是,有些好奇……叶辛二人何时这么亲密了;有些担心……不过叶枝霜既然笑得那么甜,她应该暂放下忧虑。
在云凡不曾参与的范围时光内,其他人也在好好生活着。
“司巫回来了?”辛醉遗快速睁开眼,眸中漾着无端的情愫。他从怀中取出无声符,直接贴在司屏虎头帽上,这样外人谈话便打扰不了他睡觉。
什么样的事情需要这样的阵仗?步凡自进屋后便没说话,只静静地望着辛醉遗,一幅你说你说我听着的表情。
“光说无意,需要来点行动。”他玩味着手中的铜巫镜,骨指分明,修长俊美,配上他潇洒自若的神色,真是一幅赏心的场面。但是……
“啪!”叶枝霜砰然合上书,眉间已有不耐烦神色,“辛巫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磨磨唧唧的,他的手好看,也不用这么显摆吧。
“看来不是什么忙碌的事情。”司步凡微挑了下眉,环抱着双臂,倒想看看他们在卖什么关子。辛醉遗这副模样……带着得意,并不是少年人所特有的恣意。
被“嫌弃”的男子笑着摇头,待手中铜镜翻覆了三十六次后,逐渐冒出幽若微小的黑气,带着阴冷气息,溢满这个小房间。
待它将要占据屋子时,司步凡晃动手腕银铃,悦耳清脆铃声化为浅白色眼纱,在鬼出现时,遮住她眼眸。
“哇,司巫你这是什么巫术呀?”这眼纱只在最初化形的那一瞬被人看到,之后便化为水汽,看似消散在空中,实则化为了眼纱。
“家族独传。”步凡笑着回应。她转身望向那银发男子:“好久不见啊,张寒遗。”
铜镜唤鬼之术,司步凡在古书上有所耳闻。这种方法需要巫师和鬼界建有极深的联系,从鬼界唤鬼出来,需要各个鬼王的默许。
某个方面来说,会此种巫术,是一种特权。如同司家神血是司家的特权一样。有特权,说明各鬼王信任这个家族。
三百年来,只有司家有特权;如今,又多了一个辛家。一个凡间,会容忍两个家族有特权吗?
况且此唤鬼之术不是一天两天即能练成的,它需要提前选好巫术修习者,自小培养。
“母亲,我的祖父祖母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平平无奇,和我一样。”
司凌儿清冷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一丝动容,不是为自己的平凡,而是为女儿的超凡:
“小凡天赋异禀,自是适合做巫师者。但是,唉,也不知是祸是福。”
“拥有绝佳的天赋,为何会是祸呢?母亲,我会好好修习巫术的,等我长大,我要振兴……不对,我要让我们家族更辉煌!”
“母亲,我七岁了,还不可以入鬼界见一次鬼王吗?”
“见不见她,小凡都是下一位司家之主。我是在十五岁那年才得以入鬼间见各鬼王的。鬼间有什么好去的,阴气那么重。我们在凡间,好好活着就行了。”
自印象中,步凡拥有这绝佳的天赋,只有她是笑着的,父亲,母亲身边人皆是愁眉苦脸。一个家族的衰败,从一朝一夕间,和每个人都有关。
一个家族的繁荣亦是同理。辛醉遗意气风发,天赋亦不差。司步凡忽略了,当初他化名“寒星”时,可以很自由的出入鬼间。
若不是修炼特殊巫术,怎会这般安然无恙。
很早的时候,便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方的衰落和一方的繁荣。
就比如现在,所有人都很淡定,好似鬼间做下这个决定是理应如此。
只有她,因种种原因,被蒙在鼓里,是最后一个知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