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勇士唾骂男子两句后,弯腰将包裹扯回来,双手环住抱在怀中,一溜烟向远方跑走。
众人看到皆像没看到一般,一位在门口晒太阳的大爷伸伸懒腰,顺道向苏蝉衣指示小巷的出口。
“娘亲,那位姐姐……打了士兵哥哥。”小男孩顺着动静回头,母亲只捂住了他的嘴,没捂住他的眼。
苏蝉衣‘潇洒身姿’映入他眼帘,等到女子怀抱包裹远离后,他才反应过来。
“孩子呀,不是所有穿着铠甲的人都是士兵。”母亲将小男孩的头别过来,“那个男的是个登徒子而已。再说了,那位姐姐也没有打他,你看错了。她那么弱小,怎么会打人呢?
是他自己摔着了。我们不要冤枉无辜之人。”
母子二人渐行渐远,交流之声却精准落在这深目男子耳中。他刚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又听到那样的对话,气急攻心,咳嗽起来。
女子跑得很快,借着老大爷指点,很快离开了那条街道。天晴了一会,随后云层渐浓,天空又阴沉起来。
苏蝉衣走在陌生的街道,虽然已无人认识到,仍感觉四周阴凉凉的,甩不尽散不开。她自认为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找上门。咬牙跺脚,直接在一处空地歇息下来。
如玉水灵的双眸不时向四周扫着,眉间始终挂着一抹忧戚。
“每次做这种事情,总有种偷窥的羞耻感。”随着她坐下,司余二人也顺势在旁边的墙头坐下来,一脸坚毅。
相比于司步凡的不自在,余尚早已消除心理障碍,将这些事情看做很平淡。作为合作之友,他温柔浅笑:
“司巫看开即可,这是不得已为之。他们若知晓,也会体谅的。”
余尚作为皇子,自幼修习礼仪。他也这般做了,可近几日相处起来,却发现他温柔表面下,还有着几丝不惧世俗。
当真让她刮目相看。
步凡的心思写在脸上,七皇子余尚一扫即知她在想什么。他没有说出来,只擡手将肩上扛着的司屏抱下来,让他坐在步凡身边。
“想不到一年前的白守山,这么多趣事。”步凡整理整理衣摆,也还以浅笑善意,“刚刚看到这姑娘反抗时,真是一阵惊讶——她真的很勇敢。”
那个时候,她几乎在屋中闭门不出,自然遇不到这些事。如果遇到了,她应该也会帮她一把。可她当时没那么做,这事也就不必提了。
事后再展示出自己的“真诚”,别人只会感觉虚伪。
“我已将所有士兵和流浪者的记忆收集。”余尚将手中荧光洒向空中,青绿色背景下,是一个个如湖泊般晶莹的圆圈,里面承载着人的回忆。
“想要找到白守山失败真相,就要从他们的记忆出发。”
圆圈内的记忆飞速闪过,不时有圆圈变黑,随即如水泡般破裂,消失在青绿色背景中。
到最后只有几个圆圈中记忆还留存着,余尚将它们汇合起来。司步凡发现,剩下来的记忆有一个共同特点:旌旗,硝烟和满城盔甲。
“这是白守山被攻城那日的记忆。司巫可以看到,此时记忆圆圈只剩下三分之一。”
一个气泡记忆之下,就是一个人。有些人的记忆在攻城前就已经变黑消失——
“也就是说……有三分之二的流浪者和士兵,没活到十二月?”
“对,但大部分是流浪者。饥饿,寒冷或者人性矛盾。多重原因下,大部分避难者没有避过这场灾难。”
“这位姑娘,叫苏蝉衣。她是为数不多的,活到十二月的流浪者。”
编织记忆之网需要极大的法力消耗,这事青山师做起来容易,但鬼不行。余尚分析完后,收下了记忆之网,眼角已有丝丝泪光。
鬼是情感鬼,记忆之网中的喜怒哀乐让他们很容易共情,也很容易迷失,情节严重的,则会失去意识,被他人所控。
“辛苦你了,余公子。”司步凡将司屏拉到自己身边,压抑住他好奇的扭动,“这位苏姑娘,便是我们找寻真相的重大突破口。从她的经历着手,可帮助我们获得想要的信息。”
“啊!”墙脚下传来女子的惊呼声,那士兵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身边,堵住了她的去路。但没躁动多久,士兵又蹦着骂骂咧咧离开。
“下次再看到你,直接扔进乱葬岗。滚。”
就是一个少年,音色也是那么年轻,但他从容收剑之下,又带有压迫感,逼得深目士兵快速逃离。
少年没有再靠近那女子,只负手而立,注视着同伴为苏蝉衣披上斗篷。
司屏睁大双眼,拉住步凡衣角,看看她,看看余尚,又看看墙脚下众人:“程叔叔!娘亲,程叔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