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活动筋骨,正待飞奔过去时,女巫师旁边的男子似乎轻挑起眉,他呆呆地飘在原地,嘴巴微张看着本该是凡人的男子,眼睛逐渐变红,变红——
红瞳!这熟悉的感觉。莫非是……同类?还未等他反映过来,附近树木上的树叶唰唰落下,如刀锋般向他袭来。
为什么是刀锋的感觉?因为‘轻飘飘’的树叶拂过他身上时,登时鲜血横流,让他想起了生前挨在身上的刀剑感。
“轰!”
这飘着的鬼还未来得及痛苦尖叫,便感到天崩地裂,眼前一黑,正准备昏过去时……
发间又传来一阵尖痛感。
“轰!”
这次不是天崩地裂的声音,而是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飘鬼撑着沉重的脑袋艰难擡头,天地间一片白茫,晚间时刻,却刺得他睁不开眼。又感到身体被人提起,他已不打算睁开眼——又该是一扔吧。
“停。”
“你,退下。”
两句话为一人所说,这声音一开口,他便感到耳边被此音围绕,清莹,脆软,又带着妩媚的韵味。
初听像及笄少女的清脆,再品又如半老徐娘富有经历的漫不经心,带着独特的诱惑,让人不由自主想靠近。
飘鬼时道泉还想倾听更多这声音,他忍痛睁开眼,穹顶上的仙鹤飞月灯正发出灼热灿烂的,可比肩羲和光亮的白色光线。
原来这么亮,不是夜间雪光的反射,而是大殿内永明不灭灯的闪耀。
那撩人心弦的声音主人坐在水晶龙椅上,红色帷幕如瀑布般自穹顶倾泻而下,轻盈盈环绕在龙椅周围,遮住那女鬼面容,只能勉强看到她曼妙的倩影。
如烟如雾,如梦如幻。
殿外冰天雪地,殿内却温暖如春,她翘着腿,衣裙之下,露出白皙细腻的玉腿,如羊脂白玉般美好。
仙鹤飞月灯洒下白光,柔和批洒在她身上,整个人显得圣洁无比,仅坐在那里,就让鬼不敢呼吸,怕一眨眼,一呼吸,这样美好的人就消失不见。
时道泉被洁白绚烂的外表迷惑了,呆呆地飘在空中,说不出一个字。
在凡间时,他曾有幸参见宫宴,夜幕之下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伴随着悠扬婉转的乐曲,身着华服的帝后缓慢进入鎏金殿,举步轻摇,仪态万千。
如今这殿内虽没有宫宴时的热闹气派,但她仅坐在那里,便有一人抵挡千军万马之派。
年轻时在朝堂意气风发的场景又袭入脑海,不禁让他鼻尖莫名一酸。
红衣银发女子单手撑头,美目流转,望着还被迫吊在穹顶上的鬼,慵懒伸出用另一只手,这骨节分明的手向时道泉方向一指一点,时道泉缓慢降落在铺着波斯白绒地毯的大殿地面。
而他身上,被程卿云用法力划伤的伤口也在下落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待他接触地面时,身上所有的伤都已恢复。
不再犹豫发愣,甫一落地,他迅速跪地行礼,磕头如捣蒜:“贱鬼时道泉拜见,鬼王大人!”“感谢鬼王大人疗伤!”
闭关多十多年,统治鬼间三百余年的鬼王赵平鸠,终于出关。
“呼~”
殿内流入一股冷风,无声无息,却感觉全身一冷。鬼王赵平鸠红眸流转:“这是皮肉伤,看着可怕,实则没什么伤害。”
说完又无声浅笑:鬼间对法力的使用有明确严格的限制。鬼入凡间已是跨越生死线之大事,若在凡间擅自用令,极有可能被法力反噬,意识被他人所控。
程卿云的意识已经被她操纵过一次,长了记性,以后自不会在凡间随意使用法力。
违反法力使用鬼令,轻则受烈火焚烧之罚,重则——
“时道泉,人间怎么样?”赵平鸠慵懒靠在水晶龙椅上,轻摇白皙双腿,“私自入凡间,私自使用法力,按照鬼令,灰飞烟灭。”
此话一落,时道泉便感觉法力在不可受控的向外散,全身犹如万鬼吞噬般痛苦。没有伤口,却疼痛万分。
他努力用法力疗愈抵挡,无奈力量逐渐减弱,他挣扎一段时间,逐渐撑不住瘫坐在白绒毯地面上。
正咬牙忍受撕裂之痛时,余光中一道金光落在他身上,吞噬之痛登时缓解七分。
“呵呵!平常装死,如今怎么选择救自己的臣子?”
救臣子……救臣子,他无论生死都跟随良王,是良王救了他?满脸震惊,时道泉猛然回身,迎面又感受到一股冷风,凉意恰如方才那样。
只见高耸厚重的殿门未来得及合上,还留有一丝缝,雪花夹杂凉风从缝中贯入,却悉数被殿门旁的男子遮挡。
他赤足白衣,如瀑布般柔顺美好的银发披散一身,白衣服很单薄,松松垮垮穿于身,甚至能看到锁骨。
面容些许劳累,但难掩一身的清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