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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听顺安(六)(2 / 2)

林光,展苍二人坐在蒲团上,只微微点头,并不多言语。

自醒来后便如此,见他们这样司步凡也不逼问,毕竟一觉醒来巫力损失三成,确实难以接受。

巫师之力可以决定他们操纵符纸的难度,数量,频率。像林光,展苍二人这般损失了三成之力的,如今只是二流巫师。画青山符之事,只怕是不行了。

当初她受伤,恢复了七八个月,巫之力仍损失了四成。现在她只有巅峰时期的六成巫力,大部分引灵组灵工作仍可做。但若遇到奇特的魂灵,却需要与别的巫师合作。

窗棂外天空阴沉沉,乌云如墨块般铺满天空。福听远山隐于朦胧的环境中,已辨不明晰,只留下模糊的轮廓。

这倒别有一幅水墨画写实风味,可寻画师将此景描绘于纸上,泼墨美好,不定时欣赏。

目光可见院落中有两三棵常见的树木,司步凡对树种不甚了解。只见这树叶子基本落尽,只余树顶一些零零散散的叶子,稀疏得分布着。

秋风圈圈环绕半秃之树,又有不少顶端的金黄秋叶伴着少许的绿色树叶下落,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缓缓落于地上。

休息几瞬后,司步凡从椅上起身。经验丰富的司巫师知道,林光,展苍二人需要静养。事情细节已经了解,张府之事并不复杂,与张小姐沟通好后即可。

真正难解的是一年前那件事,不过没关系,只要去找,答案总会有的。司步凡理理领子,她颈部线条很流畅,深绿衣衫更衬得脖子修长而白皙。

借着微弱的灯光,强忍身上疼痛,展苍睁开眼,那身着深绿马面裙女子正推门准备离开。

她微理长发,将其披至身后,全身发饰并不多,衣着也朴素至极,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展示着她的自信。

司家长女司步凡,天赋异禀,年少即于巫师界闻名。

她出生时,司家已经没落。即便如此,茶余饭后,大家仍喜欢谈论司家,谈论这个被赋予神血的家族,讨论家族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神秘,又带有一丝高贵。

将近一百年过去,司家的影响力和信服力已不如辛家和楚家,甚至是一些小门小户,新兴巫者。展苍一开始也以为这个家族会就此泯然众人。

可短短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却觉得:未必。一切皆未必,司家倒也可与辛家,楚家进行一番媲美。

出了门,步凡刚准备向外走,便听到男孩的哭声,透过阴云浓雾向她传来。

司屏?程卿云在照顾着他,怎么会哭呢?况且这声音听着也不像。三日未见……司屏变声了?

秉着关心的原则,司步凡三拐两转,来到前方院落内。走近了方发现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站着,手拿毛笔,正仰头号啕大哭。旁边一女子俯下身子,温柔安哄着。

“春夫人?”好歹是院中一家之母,没想到她身边一个仆人也没有。

“我不要,我就要见阿姊。”小男孩说着,眨巴眨巴眼睛,用毛笔指向天空,“娘亲你看,这天多适合画画。我刚刚画了一幅,阿姊见到了一定喜欢。”

听到身后有人唤她,春夫人回头望步凡,一脸无奈:“孩子只说我们骗他,一直闹腾着要见阿姊。”

“阿姊说教我画画,还说只要我画出一幅完整的,她就夸我。”

“你阿姊夸你次数还不多?从起床更衣到洗漱早饭,再到读书学习,你阿姊哪一天不夸你?”

春夫人气急反笑,对儿子张次野的行为深感无奈。

“我儿子还不会画画,张公子可愿意去教教他呢?”

“这……这怎么好意思。”想到昨日张管家还派人去了司步凡住处,吓得那孩子一夜未睡好,春夫人搅搅手指,愧疚之感涌上心头。

“无碍,孩子之间有玩伴,彼此都快乐。”

听步凡这么一说,张次野平复下来,阿姊见不到,但有朋友在,也挺好的。他抹去眼泪,冲娘亲点点头,一脸期待。

春夫人唤来了婢妾,领着他去司屏那。目送着二人消失后,见步凡还在旁边未离开,又寻了话题聊:

“未料想司巫师这么年轻,居然已经是母亲了。那孩子的父亲……是巫师身边的那位吗?”

如果这段话被司凌儿听到,也不知她会作何感想。司巫师笑笑,摇头否认:“不是他。屏儿是我收养的。

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也不算年轻。别说我这个年纪,就是张小姐,她做母亲也不奇怪。”

此话一出,春夫人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悲伤——情真意切。生死簿上显示,张小姐母亲去世后,春暖从妾升为夫人,竭力关怀着两个孩子。

张次野虽是男孩,却很敬重自己的阿姊,尽管她好像不太喜欢她。

“我不求茹儿嫁得多好的良人,有着多好的家庭。只想她健康平安。司巫师你觉得我说话是不是很虚伪?”

“青楼的女子,有了孕,身体的价值便大打一半。老鸨逼我喝药,我不敢,怕孩子,更怕自己有个什么闪失。

当时县里皆传他和刘姐姐的恩爱夫妻情,我没有奢望,只想着去他家,生下孩子,做个仆人报答恩情。”

“春夫人,张县令若是不承认,你便走上绝路了。”

“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赌一把,总比在青楼里无人问津死去强。”

春夫人赌赢了,张县令承认了这件事情,并且纳下了她。但不代表,张县令是个重情义之人。他本就该承认接纳。

“即便亲眼目睹母亲的遭遇,张小姐仍相信人间情。如果不是,她怎么会为了准郎君的离世而悲痛至此?”

“寒遗吗?他是个好孩子。”

“春夫人怎么这般肯定?”

“六年前,刘姐姐过世,有个巫师负责组灵,她的孩子,便是寒遗。”

巫师身份一般保密,今日回忆催动下,春夫人不自觉说出陈年的往事。

司步凡又和春夫人随意聊了几句,便告别了她,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