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迹难寻。
“别在意那些,快看日出。”程卿云毫不在意自己外衣不见,只拉住司步凡的手,将她注意力转移到晨曦上。
少年眼睛明亮,全身布满愉悦的气息。好吧,想看日出的是她,他却比她更激动。
太阳出现时刻很快,未过多久,便已高悬于东方。等到羲和完全悬于天空中时,司步凡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你一夜都穿这么单薄?”司步凡记得她想看日出,便拉着程卿云来到一座高山上,在等待日出时睡着了。那这斗篷,一定是她睡后披到她身上的。
“这可不行,秋季很容易着凉的。”二话不说,司步凡解下身上的斗篷,快速强硬的披在程卿云身上。
着凉了,就不容易调戏了。而且再说,完成张家事情后就要长途赶路去别的地方,生病远行多难受。
她真是为她的家臣着想呐。
她身材高挑,微微踮脚,只比程卿云矮一点。
斗篷很轻易地披在他身上,肩上传来一阵温暖,苏合香香味袭入鼻尖,程卿云睫毛轻颤,竟一脸享受,过了一会儿猛然反映过来,慌忙地要脱下还给司步凡。
这少年的呆样落在步凡眼中,惹得她放声一笑,不自觉趴在程卿云肩上,眉眼弯弯。
“程卿云,你真是我的开心源泉。”
女子靠在他身上笑着,程卿云欲脱外衣的动作一顿,没多久,他也弯起眉眼浅笑起来。听笑声,辨面容,司步凡很开心。
步凡,其实每次见到你,我便感觉很轻松——这便是开心吧。
一男一女浅笑放松的画面落入林中人眼中,直到他们携手离开,这黑衣人还没有动作。
“呵!”
林中黑衣人随意拿起被风吹至草丛中的黑色斗篷,手臂青筋暴起。
桃子印花床幔随老者话语结束而缓缓落下,春夫人在一旁无声息将衣袖卷回,将床上青筋暴起之人的手臂遮住。
“可是大夫,为何县令手臂还——”
“无碍,只是上了年纪,”长胡须大夫随心的收拾药箱,将药方交至小丫鬟手中,“张县令急痛攻心,暂时昏了过去。静心休养,莫要让他受刺激。”
语毕,长衣一掀,他拎起药箱准备离开,一擡头便望到门口的白布,叹气着又补充一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巫术之道,终是虚表。”
春夫人眼神示意,单发髻素衣小丫鬟迈着碎步,安静送大夫离开。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踩在黄,金,红三色交织的落叶上,发出脆脆的声音。老者捋着胡子,嘴中念着古旧的诗词从院中一堆人旁经过。
他衣袖宽大,经过院落人群时,历经沧桑的白衣从他们黑衣旁拂过,登时留下灰尘印记。
“哈哈哈,世道变了!”出院大笑而去,他亦是倨傲之人。
等到声音远去消失,司步凡才在下人期待的目光中微微点头,一边拨弄手腕的银铃手链,一边道:
“这很常见,用不好青山符,便会被反噬伤害。”言及此,她掠过人群瞥一眼张管家,嘴角浮现嘲讽,“怎么?这么信任他们,还一大早找我干什么?”
“司巫师,辛林巫和辛展巫都受伤了。”
“他们受伤和我有什么关系?”司步凡头也没擡,只专心掸去黑外衣上的灰尘,语气不在意却又严厉回击张管家语气中的质问。
“我们找了你那么久,连你的住处都去了几趟。巫师你若好好歇息,出事后及时解决,结果也不会如此严重……”张县令昏迷不行,林光和展苍也被阴气反噬,巫术之力大减。
张县令言辞激动,周围下人均低头躲避,说到最后,他已逐渐穿过人群,距离司步凡仅几步远。
程卿云无声息向前几步,半挡住司步凡,内心却逐渐下沉:昨晚她硬生生拉着他玩了一晚上,即便困倦也不回客栈。
他几次暗示步凡,司屏还独自在小屋内,她都一笑而过:无碍,屋子有符咒保护。
屋子有符咒护佑,防的了鬼,防不了人。清晨司屏被张家人环绕,惊恐的眼神直击每个在场人的心灵。
“真抱歉啊,”女子终于擡头,一脸满意:黑外衣灰尘被清理干净,又是个美好的一天。
她直视张管家,微微挑眉回应:“我可以处理余下事宜,为张县令组灵见亲。但这之前,烦请管家出示张家令,同你们招选巫师一样的规格——辛家巫师力不从心。”
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院落一隅阴影处:“特请换,司家巫师。”
辛醉遗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等到司步凡要求说完,他都是在靠墙闭眼假寐。
感受到有目光投向自己,红白衣男子慵懒睁眼,正对上司步凡深邃的目光,黑衣女子目光平静,几句话间摧毁他在福听县打下的名声。
“呵!”辛醉遗眼神微眯,女子已在众人环绕下离开,他对着司步凡的背影无声口语,“狠心。”身边的人都在她算计之内,上至八旬老翁,下至三岁孩童;贵至朝廷皇子,贱至一家下人。
论心狠,他辛醉遗可比不过司步凡。
比不过比不过啊,辛醉遗无奈摇头,弯腰微微咳嗽,向自己房间走去。直到关上房门,他无意中撇到铜镜中男子,仍是一脸……鬼魅之笑。
“巫师想做鬼,可很有趣。”
辛醉遗鬼魅般的笑容僵住,他快速转身,一脸凌厉地盯着门边如鬼一般突然出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