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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听顺安(四)(2 / 2)

想念家中饭菜?

“知道什么叫想念吗?”

司步凡转身,正巧捕捉吗上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她莞尔,将冻得冰凉的手伸到他面前,等待着两个回答。

少年犹豫了一下,低着头,慢慢牵握住司步凡的手——他对步凡冰凉之手的回答。这是他第一次距离这么接近,全身不免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抿起唇,努力平静下来,用自己身上的热量,为她暖手。

“流浪很久,逐渐忘了这些感觉。”程卿云擡头,迎着司步凡不可捉摸的眼神,“但我想,想念就是……就是很想见到吧。”

见到了,就很安心。这是第二个回答。

女子没有说话,望着被包裹住的双手,低语喃喃:“除了做家臣,你还想做些什么吗……尽管说出来,没关系。”

“我的理想很简单:做好本职。”……好概括的回答,仿若没说。大智若愚,司步凡眸中闪着犹疑,但对面那人……真的一脸单纯。

程卿云梨涡浅浅,似是能让人溺于其中。儿子随母,他的母亲,应该也有很讨喜的梨涡吧。

十七岁那年,远在刺桐的她收到信件,父亲又选取了一批新的家臣。所谓家臣,做着和仆人差不多的活。在一串名字中,她看到一个人“程卿云”,登时便笑出来。

卿云,在当地有吉祥的意思。父母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应该是给予了很好的期望吧。但一想到程卿云其实就和程吉祥差不多,司步凡止不住笑起来。

她对这个名字多留意几分,但因为事务繁忙,以及那纸荒唐的婚约,司步凡一连两年没回过家,也就没见过那批新的家臣。

二十岁那年,她在白守山一战中受伤昏迷,醒来一次,已在司家。随后她又昏迷,昏迷与清醒交织,伴随她整整八个月。

这八个月中,一批新的家臣照顾她。后来她身体恢复差不多后,决定离开司家。也就是那时,程卿云因为饭菜很合司步凡口味,被选为随身家臣与她一起远行。到现在,也不过三个月。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对她了解并不多,但此刻……

司步凡抽出手,望着他疑惑的神情,望着他眼角旁的黑蟹子状纹:“程卿云,我突然很好奇……你的过去。”

“资料都在家主那里。”他眨了眨眼,向前一步,靠近她一些。桃花眼望他人时,无端带有多情深情之感,司步凡并没留意过他望别人的眼神。

在此刻,他确实将自己的桃花眼发挥到极致,那一双漾着情愫的眸子望着她,如柔和的山风拂过。

本是摄人心魂的眼神,却遇上眉毛轻蹙,这样“矛盾”的眉眼之下端的是少年的赤诚和倔强。直勾勾望着你,挠的她心痒痒。

司步凡索性低头不看他:“以后吧,现在我不想听。如你所见,今晚心情不太好。”

他出门“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擡头便看到高楼上似乎坐着一个人。秋风列列,吹动那人的衣裙作响。她心情不好,是因为组梦之事吗?

正思考之时,手边一暖,程卿云低首见司步凡牵起他的手,彼此靠近些,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袭来。他觉得她手很温暖,鬼使神差般回握住。

甫一有动作,步凡却突然松手。“叮~”铃铛掉落在地,声音清脆响耳。

“做什么?”步凡满脸疑惑,将铃铛拾起来,又放在他手里,“别乱动。你刚吓我一跳。诺,拿好了,送你个小铃铛。

这是法器,回头找个绳子穿起来,一定要带在身边,有鬼靠近,它才会响。”

“多谢师姐。”少年眸中的明灭变化隐藏在夜色中,见她摇头,程卿云浅笑起来,随即低头后退三两步,是他平时一贯保持的距离。

不用谢不用谢。她的银铃手链串着八个小铃铛,蕴藏着一千年前的阴鬼之气。对巫师来说,有阴气可以让其出入地府不受太大的影响。

但对于招鬼体制的程卿云来说,身上带有阴气,可以让他误成为鬼的帮凶。若没有解药压制阴气,很容易成为巫师讨伐对象,严重者则会被误杀。

司巫师嘴角噙着一抹笑:待时机成熟,他被阴气包围后,便是试探他身份的最好时刻。这个方法,她可想了许久。

程卿云好像没想那么多,他只歪头一笑,眼睛又闪亮许多,思考良久,才小心询问:“师姐,张府之事——”话未说完,便被她浅笑着摇头打断。

那三人不希望她来,她便不去参与。不仅不去参与,还要让他们一夜都找不到她。

这般想着,司步凡在前方带路,向长巷外走去:

“难得来西北,”黑衣女子回头,清丽闪亮的眸子望向白衣少年,“走,我带你深夜游小城去!”

仿若很久以前,也有个女子那么快乐,那么活泼。

她深夜来了兴致,吵嚷着要出去玩,单梨涡可爱又明媚。那男子嘴上说着胡闹,哪有人晚上还出去的,却无声息拿出外衣,披在笑得开怀的女子身上。

那时候,每个人都笑得那么幸福。

“好。”

将如山雨般汹涌的回忆压放于心间,程卿云仍旧面无表情,只安静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