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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听顺安(一)(2 / 2)

“自--然。”几乎一字一句,程卿云意识朦胧,强撑着从牙关中说出这些。彼时他靠在树干上,全身寒气包围,但额上已出不少热汗。

顿了一会,他歪嘴一笑,眼神映着深不见底的冷,与白日阳光少年样截然不同:“不过是用了些法力,暴露不了。在司家,这四年来都没出过差错。殿下您怕什么。”

镜中那端沉默了一会儿,鬼王赵平鸠开口,语气间充满不屑,“二选一。”

鬼间有令,在凡间私自使用法力,需要接受惩罚。虽然他说得很有道理,完成那件事非同小可,慌不得也怕不得。

但作为鬼王在人间的助手,她用巨大的力量让程卿云被阳气环绕,伪装成活人,可不是让他反着来的。

“二选一。”鬼王今晚心情并不好,又快速重复一遍她的话语,暗怪程卿云回应慢,不用想,她那美貌的脸上已该是烦躁神色。

“火。”声音小至不可闻,程卿云说完便感到陷入无边的黑夜中,与黑夜融为一体。忽略掉沉入冰窟的冷,就这样睡着也挺好,一觉醒来,天就亮了。

沉沉的,正待入睡时,全身又一阵疼痛传来。下一秒,万鬼吞噬之痛传来,像千万蚂蚁一齐爬到身上,麻且痒——

痛不欲生。

鬼王又说了些什么,程卿云已经听不清。他手嵌入泥土中,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起。每次这个时候,他都很后悔。

如果选另一个选项,是不是会更好?

“你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

清晨归亮,早起的人搓手取暖,嘴上还打着哈欠。司步凡揉揉有些沉重的头,一大早便起身外出,刚推开门即对上同样早起的程卿云。

他半眯着眼睛,头发随意披散着,整个人懒洋洋的。

脸色是一贯的苍白。

本着关心家臣的心情,司步凡很善良向程卿云方向走去几步。未料这少年被院落中的寒霜吸引,只简单穿着白色里衣,略过她的关心,向白霜处走去。

与司步凡擦肩而过时,似有一股热气传来,还未等她细感受,一股冷风吹得她一激灵,暗吸一口气。

“昨晚,挺冷的。”司步凡早起喃喃,顺着程卿云目光望了一眼院中的白霜。

程卿云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白霜,甚至还用手指感受几下。眉头轻锁,正沉默时,眼睛猛然一瞪——刚刚,她是不是在对他说话?

万火刑罚后遗症,就是反应缓慢。昨晚又没有休息好,司步凡说什么他都很难集中注意力。快速回头,院落一片空旷,已经没有人。

暗叹不好,程卿云快速站起,却不知该往何处而去,只木然站在原地,恰此时小屋又被打开。绿衣绾发女子出现在视线内,背上包裹很惹眼:

“我出门办些事。这几天不回来,你照顾好屏儿。”望着已经回神的少年,司步凡淡然一笑,步伐轻盈的向门口走去。

“对了,我屋内还有些药材。你若不舒服,可以熬制些药汤喝。”司步凡单手扶门,将要嘱托的事情一一道来——每次她出门办事,总要这样说一番。

她从不将计划提前告知任何人,无事时该吃吃该睡睡,东家长西家短八卦一番,但一觉醒来后,她便可能已经离开。

程卿云是在三个月前被安排正式照顾司步凡的,彼时司步凡终于从白守山受伤中清醒过来。原先照顾她的侍臣全部死于那场战争,司父司母不得已又从司家选取新侍臣。

十八岁的少年,倒和司屏一样喜欢晚起。有过几次他醒来,室内人去楼空,只留下她寥寥几笔嘱咐。

需要组梦等事时,司步凡起得很早,早饭来不及吃。程卿云本着做好侍臣本分,倒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应对她不知何时的突然离开。

在司步凡眼中,他只是一介凡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帮上的,也就是远行前的一份温早饭吧。

“福听县的鬼都已离开,我们也该前往白守山城。师姐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她不说,但他还是想问。

“……送一个人入地府。如你所见,昨晚寒星已经先行入了府,就是为了接她的。我让他去鬼界,可不单单是想他死......他死之前,还要帮我办点事。

事态紧急,今早儿就要出发了。”

送活人入地府,说得直接些,不就是送她去死吗。

“我熬些粥——”程卿云抿抿唇,忽略自己的不适,向小厨房走去。今日司步凡起的更早,他甚至来不及准备早饭。但也可能,是他起晚了吧。

自责感涌上心头,程卿云低下头,额前碎发遮住他失落的表情。

“不饿,我昨晚吃的多,”司步凡一口回绝,语气带有调侃,“你记得打扫院落就行。”

直到走在街上,程卿云抿唇沉默的样子还映在司步凡脑海中:“这有什么好失落的?少一个人,少做一份饭唉。”

司巫师低声浅笑起来,程卿云失落的样子,倒挺可爱的,若不是时间赶,她倒想揉揉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