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叹了一口气:“你不会真的以为当初和你在山洞朝夕相处的那个人是季枝吧?”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一般劈向缙云刿,他一把揪住了司命的领子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司命脸上一丝恐惧都没有,继续面带微笑道:“当初的那个人是莫桑啊,你对别人好的时候,莫桑正在街上流浪,连饭都吃不饱呢。”
“你胡说八道!”他感觉自己怒气快要满溢出来,恨不得把手下的这个人给撕碎。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可笑,连恩人是谁都认不出来,”司命大笑,“你还不明白吗?你不配和她在一起,你不过是她在凡间做的一场短暂的梦,你是低贱的妖怪,她是高贵的上神,只有我才是她的曾经和未来。”
司命说完便擡起了手腕,只见在阳光的照射下,他手腕的红绳若隐若现,“这样的红绳她手腕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与她的缘分是姻缘树认定了的,你一只妖怪又算得了什么?”
缙云刿握住他衣领的手微了些力道,他怔怔的看着司命手腕上的红绳,觉得十分刺眼。
司命继续道:“像你这种凶兽,除非你作恶多端被抓捕了,不然你连九重天的门都进不去,你还觉得自己配得上她吗?”
“这与你无关,”缙云刿愤愤道,正要松开他的衣领,却被司命一把抓住了手腕,“你要做什么?”
司命脸上划过一抹冰冷的笑容,“嘘,莫桑要回来了。”
不知何时缙云刿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剑,转瞬间,司命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手中的剑往自己的脖子上送,一道长长的血痕就出现在了他的脖颈间,大量的血喷涌而出。
“你疯了吗!”缙云刿提着那把剑怒道。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回头只见莫桑面无血色的看着他们,手中的菜掉在了地上散落一地。
“陈瑜!”她扑上前去,只见陈瑜已经没有气息了,“你醒醒,醒醒啊。”
缙云刿皱眉,正要上前去探他的鼻息,伸出的手却被莫桑一把拍开,只见她眼中含着泪水,憎恨的瞧着他:“你不是说放我自由了吗?那又为何要做到这一步?他已经病重了,你就这般急不可耐的要取他性命吗?”
“莫桑......”
他还未开口就被莫桑给打断了:“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开,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缙云刿本想解释,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想起方才司命同他说得话:“你不配和她在一起,你不过是她在凡间做的一场短暂的梦,你是低贱的妖怪,她是高贵的上神。”
现在她一定狠他入骨,就算他解释了司命不是他杀死的,她也不会原谅自己当初认错了人的事情,他们本就妖神殊途,他甚至连踏进九重天门的资格都没有,又岂能奢求与她长相守。
断了这段注定是劫数的缘分,无论对他来说还是对莫桑来说都是最好的抉择。
这样她就可以继续做她的上神,他也可以继续做一只冷酷无情的妖怪,这样才是正确的,即使心中又千般万般的不舍,他也不得不屈从命运,在命运面前,再强大的他也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
“好,”他有些哽咽道,“你我二人此生不复相见。”
他提着那把带血的剑,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街上很多人朝他投来探究的目光,他双目空洞无神,在酒馆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直到醉得不行为止,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
第二天醒来,他发现周围十分嘈杂,许多人围在他身边,用那种恐惧和厌恶的眼神打量着他,他这才发现自己睡着时因为醉得太厉害无意间变成了妖怪的样子,整个客栈都被他给压垮了,他正躺在大街上暴露在众人面前。
人们不停的朝他扔着臭鸡蛋和石头,他起身,在人们的尖叫和咒骂声中不停的往城外跑,跑着跑着,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当初他与莫桑待过的山洞前,他蜷缩着躺在洞中。
不知不觉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只可惜再有没有人在他身边替他擦去眼泪。
他不吃不喝的在山洞中蜷缩了许久了,久到他身上长了青苔,久到他好似一尊一动不动的雕塑。
他以为自己会被饿死,可身为妖怪的他却还是虚弱的活着。
莫桑过得怎么样了?她此时在何处?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想着这两个问题,但他却不知道答案。
他是她的劫数,他不能靠近她,只要他靠近她就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
他很爱她,很想见到她,但他比谁都希望她能过得快乐。
他虚弱的从地上爬起来,化作人形,一只蝴蝶落在他的指尖,不停的扇动着翅膀。
春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眯起眼睛擡头看,发现洞外的雪景不知何时变成了春意盎然的景象,蝴蝶在天空中飞舞着,野花开得漫山遍野,柳絮飘洒在天际之间,整个世界都生机勃勃。
他之前死气沉沉地蜷缩在洞中那处就连阳光也照射不到的地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
就在他凝神赏着春景的时候,一个不祥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此人身上的腐臭的血腥味盖过了芬芳的花香,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