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讥讽道:“不是说了吗,你是被公子厌弃的人,你觉得你配使唤我吗?”
门又被紧紧的关上,她被留在了漆黑的房间里,密密麻麻的寒冷钻进了她的皮肤里,她感觉自己仿佛一块冰,浑身上下一点暖意都没有,她剧烈的咳着,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她的头眩晕疼痛,脚好似踩在棉花上一般,重重的栽在了地上,倒下的瞬间她的头撞到了桌角,彻骨的钝痛传来,她沉沉的晕了过去。
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从一层梦境坠落到另一层梦境,她被困在梦编织的网中,怎么也没有办法苏醒过来。
在梦境中她听见一人的声音传来:“怎么还没有苏醒?”
有老者的声音道:“夫人寒气入体,又怀了身孕,眼下脉搏微弱,虚不受补。”
“什么?她怀孕了?”那人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瞬,“她明明有喝避子汤的,这,这是真的吗?”
老者道:“公子并非寻常凡人,区区避子汤又岂能阻挡夫人怀孕。”
“孩子如何?可还好?”他急切道。
“暂时无碍,待我开些进补的汤药给夫人,情况会好一些。”
过了许久,她又听见有女子抽泣断断续续的传来:“公子我错了,是我自作主张不知道好歹。”
冰冷的声音盖过女子的抽泣声:“我让你按寻常规格伺候,你却把她伺候成这副模样,你不听我的指令是要取代我做主子吗?”
女子哭道:“公子恕罪,我不敢呐。”
“你回到你从前待的地方吧,此处不需要你伺候了。”
逐渐的,女子的抽泣声消失,那人的声音也许久未曾出现过,莫桑的耳畔又变得清净了起来,她继续沉溺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中久久未能醒来。
时不时会有歌声从梦境之外传来,声音高远苍凉,仿佛山川中的薄雾般飘渺:“月儿高挂枝头梢,猫儿睡去耳边听,清风吹过山河远,梦中彩云轻舞歌,醒时笑语满晨曦......”
这首歌缙云刿常常唱给她听,她小时候赖床不肯读书,缙云刿怎么打她也不愿睁眼学习,日日睡到日上三竿。
她从未听过缙云刿唱歌,就吵着要他唱歌才肯从床上爬起来,缙云刿拿她没办法,就板着一张臭脸给她唱这首她从未听过的古老童谣。
缙云刿虽然看上去是个狠戾的人,但是他唱歌时的声线却十分柔和,每当他唱到最后一句时,她就一下子从被子里钻出去,想要吓缙云刿一跳,但他每次都面无表情的拿着戒尺,没让她得逞一次。
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某天,她在这首歌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微微睁开了眼睛,刺眼的阳光传来,面前人像被她吓到了似的,从床上一下子站起来,颤抖的双手在即将触碰到她脸庞的时候却又迅速的收回。
“你,”缙云刿顿了一顿,方才那个音节中的惊喜被迅速的掩盖,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生硬的语句,“你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是想死在我府中给我添晦气吗?”
莫桑刚刚苏醒,十分虚弱,她勉力起身,穿上鞋子颤颤巍巍的扶着墙边往外走边道:“那我就不叨扰公子了,我死别的地方去。”
缙云刿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冷笑道:“你拿刀刺我,你我二人的夫妻情分本该断了,但你如今怀了我的骨肉,你走可以,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要留下。”
莫桑想推开他,却一下子失了力,跌进他的怀里,他把她打横抱起抱回了床上。
一个丫鬟把药端了过来,缙云刿接过了药碗,舀起一勺药吹凉后送到了莫桑的嘴边,莫桑扫了一眼后把头别到了一边,紧闭着嘴唇怎么也不肯喝药。
他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喝药!”
莫桑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头偏到一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想让她张开口,可是触到她下巴的时候他才发现她竟然瘦了那么多,好似他稍稍一用力就会把她下巴捏坏似的,他收回了要强迫她喝药的手,把药重重的放下。
“你想怎样?”
他盯着床榻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明明他应该在她刺向他的那一刻就用他锋利的爪子划破她脆弱的喉咙,这才是他对待背叛之人的方式,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任由她把他的一颗心搅得天翻地覆。
只要她肯喝药,他甚至愿意去求任何人,在她面前他已经彻底的放下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底线。
“我不要你碰我,也不要你府上的人碰我,”她淡淡道,“你们全都让我厌烦。”
第二日,一架轿子被迎进了府中,轿子中坐得正是陈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