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小贱东西还想跑!看老子不打死你!”男人追了上去,对着她头颅的位置当头就是一拳。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她有些想吐却只能呕出血水,“救命,救命啊!”
路过的行人侧目看向她,有人面无表情,有人漠然,有人嘲讽,却没有人来救她。
好痛,她痛得浑身抽搐,从小到大她挨过无数打,可这一次她大概是撑不下去了。
也好,死了也好。
这种没有尊严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小时候,因为脸上的胎记,她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桑树下,后来成为了奴隶日日被打,没有人在乎过她的死活,她今日死在这里和死了一只野狗没有什么区别。
其他的奴隶早早的就学会接受现实,他们卑躬屈膝,就算有同伴被打死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多说一句,在这里,奴隶主就是天,他们是地里的泥土。
而她却总是心有不甘,明明都是人为什么要有高低贵贱,为什么他们生来就要受罪?
她时常感觉自己的灵魂不属于此处,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属于一个遥远的,遥远到看不清的地方,她与这个世界有着巨大的割裂感,于是她总是反抗也总是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是何人拦在前方?”一双墨黑的鞋子出现在她血色的视野里。
“祭司大人,是个犯了错了奴隶,奴隶贩子正在教训着呢。”有人在旁边殷切的答道。
此人的声音冰冷中透着威严:“赶快拖走,免得惊扰到王的座驾。”
她勉力擡起头来,只见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与她对视了一瞬,她哀求道:“大人,大人救我。”
她的声音几乎要低得听不见,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卑微的祈求别人。
“你身为奴隶,我没有任何救你的理由。”那人转身离去,坐回华贵的轿辇中,冷漠又不近人情。
她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这人想告诉自己尊卑有别,救她这种人会脏了他的手。
她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对别人抱有希望,这样的世界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冷酷的。
她要是早就明白这点今天也不会死得如此凄惨。
她的背上又被男人用鞭子抽了好几下,“畜生,不要死在那里,有贵人要往那边走。”
她满手的血污,竭力往回爬去。
她的耳朵已经开始嗡嗡作响了,脑袋一片眩晕,她感觉所有的感官都在从她身体抽离,她整个人躺在泥污里肮脏又狼狈。
男人对着她吐了一口口水:“妈的,命硬得不行,这么打还没被打死,你给我等着。”
她看见男人去旁边的肉铺买了一把菜刀,男人满意的打量着手中的菜刀,隔空对她比划着下手的位置。
她很害怕,害怕到颤抖。
她不想被人给剁碎,她已经不怕死了,但她不想被人用刀砍成碎片。
“不,不要!”她带着哭腔喊道。
那男人看见她惊慌的样子感觉多年来受得气都得到了疏解,只要这刀落下去这丫头就再也不会烦他了。
她明白自己今日难逃一死,
在大昭人人侍奉母神,她也曾相信神是慈爱的,但是为何神没有来庇护她?
她闭上了眼睛,眼泪滑过布满血污的脸。
神啊,如果你能听见我的祈愿,请让我活下去。
她在心里不断祈祷着。
风声,脚步声,集市的叫卖声在这一刻都凝滞住了,仿佛过了一万年。
“你还好吗?”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人离她离得很近,近到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
她死了吗?这是阴间使者的声音吗?为什么阴间使者的声音那样的好听?
她睁眼,见那举着菜刀的男人被人射穿了后背倒在地上。
而在她面前蹲着的是她这辈子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