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德纳姆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往后缩。
沐子归不去看他的右眼,只盯着他棕色的左眼:“你最好赶紧滚。”
不用他多说,德纳姆就连滚带爬跑出了餐厅。
沐子归看不看他一眼,转身去结账。
开始他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在他结完帐走进店内洗手间隔间后,扶在墙上喘着出气的样子太狼狈。
他现在很不好。
他的意识被分裂为两半一半叫嚣着毁灭,渴望血液与尖叫,另一半却又在警报:这是不对的,这是不行的。
意识的纠缠像是要将他撕裂成两半。
他的心脏开始狂跳不止,让他有一种下一秒就会因为供血不足猝死的错觉。
他狂躁,他渴望毁坏什么,这种渴望太过迫切,甚至让他恍惚没有感知到血液中的燥热。
把接近学长的人通通弄死。
把侮辱学长的人通通弄死。
把模仿学长接近他的人也通通弄死。
沐子归捂住自己的心脏,打开手机。
手机的屏保是白晚风,明显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喜欢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只会增长沐子归的欲望。
但是沐子归在看到屏保时心头猛地一跳,竟有平复的假象。
“晚风……”
“学长……”
不行,不能这样……
沐子归深吸一口气,打了个电话。
“喂,怎么了?”
“舅舅——”沐子归尽量平复心绪,却依旧痛苦:“我被下药了——”
“什么!你在哪!”
沐恩承站起来,不管对面股东们惊异的眼神,拿起车钥匙大步走出会议室:“好,你等着,我立马赶过去。”
另一个女总裁瞥了他一眼,拍了拍手,道:“继续会议,别管那个不负责任的吉祥物。”
沐恩承一路飞车,踹开隔间的门,拎起里面的外甥上车。
“操!老子是不是要给你找鸭子呀!”沐恩承把车开得漂移:“老子的一世清白呀!”
“操!”沐子归用口袋里的宿舍钥匙,狠狠扎进自己的大腿。
“你他,他爹的干什么!”沐恩承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不准找鸭子——”沐子归拔出钥匙,血窟窿里涌出猩红的鲜血浸是布料。
“那你想干什么!”沐恩承青筋暴起:“你说!老子连天仙都给你找来!”
沐子归又给自己来了一下,大腿上出现第二个窟窿。
“操!”沐恩承大骂。
感谢他没有孩子,要天下所有小孩都这德性,把遗产烧了他都不心疼!
沐子归竟然还笑了:“舅舅,我喜欢的人是我妈钦定的儿媳……你,要是,让我失贞了,我妈一定,一定,打死你……”
“你个牲口!”沐恩承把油门踩到底。
“超速了……”
“闭嘴,你个牲口!”
沐子归被送进医院。
沐恩承在医院走廊上打电话:“为我外甥被人下药了,是!我亲外甥!在他醒之前我要结果!”
沐恩承熬夜解决了公司的问题,然后喝了两杯咖啡解决了德纳姆,再拔出萝卜带出泥解决了,想看乐子的幕后之人。
期间沐子归醒过一次。
在病房里,沐恩承见他睁眼,就忍不住抱怨:“虽然我老是因为你像你爸想套你麻袋,但是你能不能别死我这,不然你妈要找我算账的。”
沐子归被他吵醒,第一句话没有回答沐恩承,而是在胡言乱语:“我……我差点就能吻到他了……”
沐恩承皱起眉:“谁?”
“再让我睡一会儿吧……”沐子归闭上眼睛,无力叹息:“我好想,见他……”
“在梦里……”
“也行……”
沐恩承默默走出病房,给他留了个清净。
第二天上午,沐恩承走进病房看了一眼沐子归,就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
“小瘪犊子。”他亲切地问候:“傻了没?”
沐子归缓过劲儿来,坐起身:“舅舅,帮我个忙。”
“那个男生给你下药的事情我解决了,你在学校里不会再遇见他和他背后的人,你拿刀威胁人的录像我也删了,超速的罚款我也交了,但是我的驾照很危险,这几天的假我也帮你请了。”
沐恩承一口气说完,冷冷的看着他:“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谢谢舅舅。”
“给你当舅舅,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沐恩承看了他半晌,忽然问他:“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沐子归微微一愣:“因为我长得像我爸。”
沐子归长得像宁致远,对外的性格也像,这是明面上沐恩承讨厌他的理由。
但是沐子归感觉这不是真正的理由,不然为什么沐恩承会选择他当继承人,而不是沐予明呢?
沐恩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偏过头:“不是。”
不是?
“我讨厌你,是因为你像我。”
……
哈?
“太像了。”沐恩承看着他,说:“都是变态愉悦犯,也都是……傻叉。”
“当年我在国内也有一个女朋友,喜欢到恨不得为了她死的那种。”沐恩承自嘲地笑了笑:“可是阶级使然,我可以死,但是我不能将祖祖辈辈的积累付之一炬,为了家里,我只能出国。”
“我讨厌你,因为你和我一样,小时候是坏种,长大也还都出了国。”
“不过你还好,至少是迫不得已。”
“但是迫不得已又怎么样?”
“时间长了,再深的感情也都淡了,最后也只能换来一句有缘无分。”
沐子归很久没有说话,直到沐恩承要离开,他才说:“舅舅,你应该理解我的,我认定他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沐恩承关门的动作一顿,问:“值得吗?”
沐子归笑:“我爱他,我该的。”
他终于也长到了说爱不会被别人质疑的年纪,只是他爱的人不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