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宁校长又问了几个问题,一部分人分散在台阶上,一部分人依然留在山门前。
宁致远看着人群,最后开口:“我想你们很清楚,这个社会是不公平的。”
“每个人的起点本来就不一样。”
所有人几乎同时看向自己的脚下,有的人还站在山门前,有的人已经站在了台阶高处。
白晚风看着身旁的沐子归,神色复杂。
沐子归应该遥遥领先站在所有人前面,比现在站在最前面的人还要前面,因为问问题的是宁致远,所以他应该在每个问题问出口的那一刻就向前一步,但是此刻,他却站在自己的身边。
宁致远笑着说:“但是你们可以通过你们的努力到达终点。”
“让我看看。”宁致远大手一挥,远处钟楼待命的老师开始撞钟。
“你们谁能站在终点对我比中指。”
他的话音落下,一阵空灵悠远的钟声响彻山林。
嗡韵——
所有人都怔怔地站了一阵,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开始往山林里跑。
“快点走啊!”
“冲冲冲!”
“别挤!”
“我要对校长比中指!”
“少废话!谁也阻止不了我脑残这一次!”
“决战紫禁之巅!”
有的体育生如离弦的箭冲在最前方,有的女生因为穿的鞋不好跑直接脱了鞋赤脚上山,有的书疯子现在也胜负欲爆棚跟在人群中跑。
少年迎风奔跑,金色碎光打亮发稍。
沐子归拉着白晚风穿越在人群中:“学长,快跑!”
“操。”白晚风骂了一声,也跟着他跑:“跑死了你负责!”
“我负责!”沐子归带着他冲在第一梯队。
在他们往前奔跑时,忽然有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大叫:“晚风想跑第一!”
白晚风听见了,想要回头,但是在回头前又听见林珂大声道:“往前走!别回头!”
因为没有回头,所以白晚风没有看到明天班的人如何奋力跑到前方形成一道栅栏,拦住拼命狂奔的众人。
“全军出击!”
“亮个相吧!小宝贝!”
“加油上吧!皮卡丘!”
其中还混杂了不少其他班同学的哀嚎:“你们明天班的人就这么喜欢当搅屎棍子吗?!”
回答他们的是明天班同学异口同声的——
“是!”
山林间的青石板台阶很长,通过两侧自然生长的茂林修竹,可以隐隐绰绰看到远处的景色。
白晚风撑着膝盖,面颊红了一片,汗水泅湿领口,低声骂道:“操。”
真是生草,他一个技术宅,不在家里统治世界,竟然跑出来爬山。
日。
有时候毁灭世界的想法真的就在一瞬间。
沐子归好整以暇地靠着竹子,低笑着看他,然后突然背起他:“快走,他们要追上来了!”
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白晚风下意识地挣扎:“沐子归!你放我下去!”
“不放。”说着,沐子归又将他往背上颠了颠。
隔着竹子,目光。
在隐约看见沐子归背起白晚风后,原本累成狗的楚言楠和林珂瞬间和打了鸡血一样。
林珂连跨四级台阶往上冲:“沐子归你丫的给我站住!”
楚言楠更是跟磕了药一样狂奔:“狗东西!放开我哥!”
余潇挑了挑眉,看着一旁气喘吁吁的谢敏,蹲在她面前:“累吗?需不需要我背你。”
谢敏微微一愣,然后毫不犹豫跳上余潇的背,露出小虎牙咧嘴笑道:“谢谢姐姐。”
周思蕴和付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上走,因为高跟鞋不方便爬山,所以周思蕴直接把她的高跟鞋拎在手上。
休息片刻,她们就想继续赶路,但是因为走得太急,周思蕴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马晋自周思蕴身后扶住她。
周思蕴摇头:“没事,谢谢。”
所有人都在自己既定的轨道上奔跑,希望能找到未来的路。
沐子归体力很好跑得快,背着一个人也能遥遥领先跑在最前面。
被背着躺赢的白晚风也累了,索性就不挣扎了,虚虚地靠在他的背上,问:“我重吗?”
白晚风再怎么轻也是一个成年男性,背起来一定不轻松,更何况是背着跑步,还背这么久。
不过看之前沐子归单手抱他也很轻松……
“重啊。”
“……”
沐子归拖着人往背上又颠了颠,笑着说:“背着我的未来呢,能不重吗?”
沉默片刻,白晚风什么也没说,扶在沐子归肩上的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下巴轻轻支在他的肩上。
沐子归察觉到了他的放松,语气染上笑意:“学长有想过未来吗?”
白晚风:“嗯。”
沐子归:“那个未来有我吗?”
白晚风不说话了。
“选择回避问题,大抵是因为那个问题的答案事与愿违。”沐子归没有理会他的沉默:“所以‘事’和‘愿’,是什么呢?”
白晚风收紧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你别管。”
“好,我不管。”沐子归闷闷地笑了两声:“对了,学长。”
“嗯。”
“听说18岁就能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
“哦。”
“你觉得在拉斯维加斯办婚礼怎么样?”
“……”
“婚礼场地我们可以用2199亩卡罗拉玫瑰。”
“……”
“到时候请什么人呢?”
“闭嘴。”
“不要,到时候我还要立遗嘱,宣布你是我的遗产第一顺位继承人。”
“……你爸妈真的不会打死你吗?”
“不会,他们只会感叹,我是一个纯种的沐家人。”
—
一个半小时。
爬山整整花了一个半小时,下午两点日头最烈的时候,他们终于站到了山腰的校场。
老师分成几组,正在找自己的学生,到指定位置集合。
人都到齐以后,学生会推举的主持人终于站上了演讲台。
白晚风看着台上的一男一女,用手拐了拐沐子归:“章珛。”
沐子归看了一眼:“他是秘书处部长,又是学生会副会长,正常。”
男女主持人分别念完开场致辞,把演讲台让给了宁致远。
宁致远看着手中的演讲稿,沉默片刻后笑笑:“演讲稿上的都是废话,索性就不用了。”
正往台下走的章珛一个踉跄,被一旁的女主持人扶住:“没事吧?”
章珛木着脸:“没事。”
“各位在进入重阳观的时候,应该都拿到老师特地准备的签文了吧。”宁致远笑得温和:“感觉怎么样?”
台下一片嘘声。
“日!”
“狗逼!”
“操/你六舅的八辈祖宗!”
“其实我的还好,但是我也很想骂人。”
听着台下的嘘声,宁致远只是笑笑:“我想这些签文里面都有好有坏。”
“你们以为我会说这是假的吗?”
“不,我不会。”
嘘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都是真的。”说罢,宁致远自己又先笑了笑:“你们真的信了吗?”
他随手把手里的演讲稿折成纸飞机:“你们都知道这是假的,但却都相信这一张纸多过相信你自己。”
“我想告诉你们,这些签文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努力一定是。”
“如果你的签文不好,那么你就有了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
“如果你的签文很好,那么你更要努力地去实现它。”
“成功与否在于你自己,而不是一张纸。”
他将手里的纸飞机掷出:“少年人不应甘于平庸。”
“世界没有终点。”
“只有你们,能决定终点。”
纸飞机划过半空,所有人的目光追随着它的尾翼,阳光将它染成了漂亮的灿金色,似乎它划过的轨迹也带着灿金色的光。
那一刻,他们所看到的似乎不仅仅是一只纸飞机,而是他们光明灿烂的未来。
他们右手握拳举到耳际,共同宣誓。
“少年人不应甘于平庸,世界没有终点,只有我们——”
“能决定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