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孤孤单单的,看着别人成双成对家和圆满。
她的年纪也不算太大,怎么就没有一个家人朋友在身边呢?
“夏小姐,你的家人知道你生病了吗?”
夏薇沉默片刻:“不知道,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要中考和高考,我现在告诉他们不是影响他们考试吗?”
“糊涂!你为什么会觉得在他们心里考试会比你重要。”医生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夏小姐,你的孩子需要你。”
“他们不需要我。”夏薇目光放空望向窗外。
“怎么会不需要呢?他们一定在等你回家。”
“你不用说了。”夏薇站起身:“我走了。”
都说是医者仁心,医生不愿意看见一个生命就这么放弃,他对着夏薇的背影喊道:“如果有人在等你!就回来接受化疗怎么样!”
夏薇回头,深紫色的眸子淡淡地看着他,嗤笑一声:“好啊。”
可是又有谁会等我呢?
她走出诊室和另一个女人擦肩而过。
卢漱玉笑嘻嘻地和医生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呀。”
“你今天来的晚了,出了什么事吗?”
“和学生聚了一下,你说那群小崽子脑袋这么好干什么,他们光凭打听和猜就已经知道我有胃癌了。”卢漱玉大大咧咧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刚刚出去的那个人长得好像我一个学生啊。”卢漱玉忍不住眼睛往后撇了一下:“就我一个贼漂亮的学生。”
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卢漱玉回过头凑上前问他:“能透露一下她得的什么病吗?”
“不行,我们医生应该严格对病人的情况进行保密。”
“看上去像是血癌,至于是哪种——”
“祖宗,我还要工作。”医生一边写着什么一边说:“所以你这出来干什么?”
“没来干什么,确定一下化疗的日期。”卢漱玉挠了挠头说:“我想早一点回学校,如果可以,我还想带他们毕业。”
“好。”
—
夏薇走到佳人巷口,佳人巷的人这个时间上夜班的上夜班,睡觉的睡觉,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路上了。
周围很安静,安静的近乎死寂,她一个人走在路上,甚至有种生死混淆的感觉。
夏薇其实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不然她不可能偷家里的钱去看病。
记得当初刚生完二胎,一度穷得吃不起饭的时候,她还去借过高利贷,九出十三归,还因为还不起利息让白晚风被被带走。
因为贪生怕死,所以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她格外惶恐。
但是惶恐有什么用呢?照样还是得死,又浪费钱。
“妈妈?”
听到这个声音,夏薇回过头。
他的大儿子走过那苍白的路灯灯光下。
夏薇:“猫儿。”
没有痛恨,也没有埋怨,白晚风走上来和她并肩:“你好像瘦了。”
“没有发福就不错了,还瘦。”夏薇声音淡淡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在网吧打工。”
“不是花店吗?”
“花阿姨搬走了。”
“嗯。”
他们之间很安静,因为他们是母子,所以他们不需要过多的话语。
“妈妈,明天你回家吗?”白晚风突然问她。
“看情况,怎么了?”
“如果你明天回家,我就不去打工了,早点回来做饭。”白晚风说完以后又解释了一句:“晚秋不在家。”
夏薇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明天可能不回来。”
白晚风没有多问:“好。”
“你有钱吗?”
夏薇看着自己的儿子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皱巴巴的50元纸币,目光怔怔地停在他手上纸币遮掩下的疤痕,瞳孔猛缩。
“现金只有100。”白晚风把钱递给她:“不能喝酒。”
“嗯。”夏薇收回看着他手的目光,擡眸看着白晚风。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然也不会做了这么多年三陪女,但是因为自己很好看,所以她很难发觉原来自己的儿子也很好看。
好看到就算是个男孩子也会时不时遭受到别人的或惊艳或厌恶的视线。
她恍惚之间发现白晚风好像长大了,虽然还是小时候那种朦胧的雌雄莫辨的感觉了,但是五官轮廓更加深邃立体了,个子也比她高了很多。
看到这样的儿子,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长大。
成长总是伴随着失去和割舍,成长抹杀过去,被抹杀的从来都是自己,就和她一样。
他们在长大,她已经老了……
夏薇看着手里的钱,鼻头忽然有些酸,说:“不够,我生病了。”
白晚风瞪大眼睛,拿出手机给她转钱:“怎么生病了呢?什么病?严重吗?”
夏薇笑:“上年纪了呗,小问题,不严重。”
叮——
夏薇看手机,微信收款1327.24元,有零有整的。
白晚风根本没有怀疑过她是不是在说谎,或者只是害怕她没说谎的几率。
“晚安。”他们回了家,白晚风进房间前最后对她说。
“嗯。”夏薇应了一声,回房间锁上门,打电话。
“喂,赵医生,我接受化疗。”
另一间房间里,白晚风打开帐本。
今日支出:1334.24
在校用餐,7元。
妈妈支出1327.24元。
今日收入:50
网吧打工50元。
今日收支:-1284.24
备注:妈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