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的边防检查人员检查出入境登记卡等一系列证件,对着车里的人敬礼,王建军带着他手底下的人一起回礼。
白晚秋也颤抖着把手举过头顶敬礼。
“幸好Wd把刻耳柏洛斯的信息给了我们,不然真是……”王建军还是心有余悸:“我回家就每天替他背诵一遍党章党规保佑他全家平安!”
“是吗?”白晚秋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双手合十诚恳地说道:“那么由衷感谢他让我们活了下来。”
其他两个还能动的教官动作一致的摊开左手,右手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跪下的动作:“感谢他。”
“我操!”其中一个教官使劲抹了把脸:“我不是在做梦对吧?”
“呵。”白晚秋掐了一把他的大腿:“疼吗?”
“我哪知道呀,这几天都疼麻了。”
王建军看着他们的身上的伤一时无言,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这恐怕要休养好久。”
“比起肚子上那一道,至少要好一些。”白晚秋隔着作战背心轻抚那条横贯腹部的伤疤。
王建军没有再说话,隔着作战背心似乎看着她小腹上的疤。
她肚子上那条横贯小腹的狰狞伤疤差点让她死掉,就算她活下来了也——
“不行,我要睡了。”
“我也是,太困了。”
“别吵……”
看着他们几个教官,王建军叹了口气。
身上的伤传来炽热的疼痛,但是白晚秋身上的伤疼的再厉害,却依旧盖不过心里的隐隐作痛。
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
不知道为什么,白晚童一天都心神不宁的,她拿着苏沫给的现金回家,一边打着腹稿一边打开哥哥的房门,就在开门的那一瞬间被床单上的血迹给吓的跪了下去。
那几秒白晚童的大脑一片空白,钞票散了一地,她跪行几步,爬着起来,用一种极轻却又极尖锐的声音叫他:“哥哥!”
她几乎发不出声音,悄悄地红了眼睛和鼻子,眼泪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落了下来:“哥哥!”
她摇晃的动作开始剧烈,逐渐找回声音:“哥哥!”
白晚风似乎听到了,睫毛微颤,迷蒙的睁开眼睛。
白晚童抱住他,在不压到他手的情况下扶他坐起来。
期间白晚风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像是还没回过神来,望着窗外发呆。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我们去医院……”白晚童溢出一丝哭腔,声音变得尖锐:“哥,求你了!”
白晚风好像死过一次,现在只剩下麻木的躯体,愣愣的站起来,白晚童抓住他左手,拉他到客厅。
看着白晚童蹲在地上捡那散落一地的钞票,白晚风没有问她钱是哪来的,就像白晚童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一样。
这似乎是早已约定好的,又似乎是早有预料。
这个时间佳人巷里的人,要不然是还没有回来,要不然是已经去轮夜班了。
白晚童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看他们这架势,恨不得直接把油门踩到最低。
“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能这么不负责呢?”司机大哥专注地开着车,却也不忘教导他们,或许是白晚风现在哪哪都是血的状态太唬人了,司机大哥张口就是:“自杀是最不负责任的懦弱的表现,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天大的事儿,不能好好解决吗?”
“你看看给你妹妹着急的,家里人得多难过呀,你真的想看他们一个个哭成泪人吗?”
“人死了,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你恨的人还在,除了家里人顶着哭肿的眼睛给你上坟,你还能得到什么?”
“你说你这孩子,疼又疼了,事情又解决不了,你说这,这有什么用啊?”
“你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爸妈,他们也是怎么不——靠!”
“你,你看看你旁边这个小姑娘哭的跟什么似的,幸好你没死要死了的话,你轮回路都是脏的。”
“叔叔说不了什么漂亮话,但是小伙子你要记住,你的死不会让你不想面对的事情解决,只会让在意你的人一遍一遍的痛苦。”
白晚童在司机大哥的帮助下带着哥哥去急诊,被几个护士安顿下来。
“他是学计算机的,平常要用到手,他的手还好吗?”白晚童问一个护士。
“应该没事,划得不算太深。”护士小姐安慰她。
白晚童给白晚秋打电话,可是响起的却一直都是冷漠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在一遍又一遍的忙音过后,白晚童蜷缩在手术室对面的座椅上,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埋头在膝盖上痛哭,哭得整张脸都通红通红的。
她哥哥扛下的太多,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在学校里听到明天班集体崩溃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点庆幸。
发泄出来就好了,不要一直扛着所有啊!
可最后他还是扛不住了。
“哥哥……”
晚秋不在家,哥哥又出事了,她好害怕……
—
沐子归从嘴里拿出水银温度计。
37.8。
好像有点发烧了,他十分平静地想着,然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两颗消炎药,就着凉水吃下去。
直到后半夜,他再次量体温。
“36.9,正常了。”
他没有再多看一眼,如果他再多看一眼就会发现他错把38.9看成了36.9。
次日一早,沐子归到学校看着白晚风空着的位置发了会儿呆,又看向林珂。
林珂耸耸肩:“不知道,通常他这个点已经来了的。”
沐子归在位置上漫无目的的背书,背到后面他明显感到脑袋昏沉。
他感觉自己在读书,可是却发现嘴里没有发出声音,他猛的意识到自己可能又烧起来了。
前段时间拼命复习一天只睡两个小时的后劲还挺大。
他想要站起来去老师办公室请假,但是他还没有站起来,就向一边斜斜歪去,最后目光所及之处是白晚风的座位。
学长,怎么还没来呢?不会也生病了吧?
“操!他这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林珂眼疾手快扶住他。
生活委员拿了只额温枪过来:“39.8!这弟弟是烧傻了吧?这样还敢来学校!”
虽然现在是同班同学,但是他们还是把沐子归当做学弟照顾。
马晋蹲下:“我先背他去医务室,你们去通知老师批假条。”
“我操,他可别是前段时间真的一天只睡两个小时吧!我以为他只是夸张一下。”林珂把沐子归放在马晋背上,匆忙从桌板里拿出假条开始写。
马晋背起沐子归往外跑。
根本不用老师,他们自己就安排的井井有条。
林珂把假条送到王老师那,王老师皱着眉:“等会我联系他的家长,你现在先回班里安排早自修。”
总之,等到沐子归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重症监护室里是一股消毒水味混合着盐水味。
沐予明拿着手机打电话:“哦好的,我哥他现在醒了,你要跟他说好话吗?哦好。”
沐予明把手机放到他耳边,宁致远略微焦急的声音响起:“怎么样子归,还好吗?”
沐子归嗓音有干涩:“还好。”
沐予明看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就拿回手机:“好了老爸,他现在需要休息,我先挂了。”
他挂掉电话,给沐子归递了杯水,然后按铃叫来了护士。
兴许是这段时间流感爆发,医院里的人很多,病房紧缺,确定沐子归恢复意识后,护士就给他安排去输液大厅继续吊水。
“这怎么回事呢?”沐予明在他旁边扶着他坐下,说:“每年都是我在降温的时候,因为急性支气管炎发烧进医院,今年我还没出事呢,你怎么就进来了?”
沐子归喝了半杯水:“你哥我这是因为相思病,不像你,是因为虚。”
沐予明:“你才虚,你全家都——”
沐子归笑着看他。
沐予明:“……”
他的全家好像包括我对吧?
沐青雅远在京城,宁致远不方便出面,是沐予明一个人扶着他打车到医院,挂号,填病历,缴费,输液的。
沐予明现在就很后悔,应该放他自生自灭的,他翻了一个白眼看向别处忽然一愣。
沐子归见他安生下来,挑眉看向他所望的方向。
“哥,那像不像白晚秋呀。”沐予明指着一个身形高挑,背影与晚秋相似,穿着酒红色长裙的女人:“难道她是因为生病才不来学校的?”
“不对啊,白晚秋平常不会穿的这么张扬。”
沐子归没有答话,只是看着那个人影。
有点像夏薇啊……
在他确定之前,那个人影就没入人群中。
不过他倒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他应该认识的人——
卢漱玉。
卢漱玉走过输液大厅的时候,沐子归不确定的喊了一句:“卢老师?”
卢漱玉是高三明天班的班主任,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请了长假,让陶伟来代课。
沐子归也没有这是见过她,稍微有些不确定。
卢漱玉微微一愣,扒拉着输液大厅的门往里面看:“有人叫我咩?”
沐子归举手:“卢老师好。”
“啊哈,你就是那个跳级到我班的小可爱吗?”卢漱玉走进输液大厅,掐了一把沐子归的脸。
“果然比高三那群傻缺要嫩点。”卢漱玉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说:“你可别被那群傻缺给带坏了。”
她是见过沐子归的,虽然只是照片。
“学长学姐都很好,嗯……老师是生病了吗?”沐子归斟酌着问。
“嗐呀,没什么大病。”卢漱玉摆了摆手:“诶,你手机带了吧?班群有吧?”
沐子归点头,沐予明从旁边双手奉上他的手机。
“哇,这里还有个小可爱呀。”卢漱玉又捏了一把沐予明的脸:“果然还是年纪小的可爱一点,不像我们班的那群傻缺玩意儿。”
沐子归着实没有想到他的正经班主任竟然是这个性子。
卢漱玉接过手机:“我可以拿你的手机视频通话吗?”
沐子归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是想和班里的人视频通话,于是点头。
“谢谢啊!”
她打开微信,打开班群,语音通话,给全班打过去,五十几个头像在手机上明灭。
沐子归忽然想到什么:“现在他们好像在上数学课。”
卢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