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洪黑,白晚风关上门:“吃饭。”
粥很早就装起来放凉了,现在还正温热不烫口也不太凉,温度正适宜。
“晚上不管什么事都推了,回家吃月饼。”白晚风顿了顿:“我也会打电话给妈妈的。”
两个妹妹都停顿片刻。
白晚童皱着鼻子闷声闷气地问:“那她回来吗?”
“看她。”白晚风说完背着书包站了起来,往左耳里塞了只耳机背单词:“那我先去花店打工了。”
白晚秋不在意的嗯了一声,然后又:“嗯?”
“不是,你刚量体温不是低烧吗?还007?”白晚秋看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站起来。
“低烧而已,没事。”白晚风把另一只耳朵的耳机也给带上:“我争取今天早点回来。”
“是啊,低烧而已。”白晚秋上手把他的耳机扯下来,又一把抢过手机:“我都忘了,上次是哪个头铁的,发烧40度去学校上课,下午晕倒后被同学送到医院吃了一把退烧药,第二天又活蹦乱跳回学校,吓得老师都以为你烧死了来冤魂索命。”
某40度还坚持去学校上课的头铁人士:“……”
白晚风的身体素质非常玄幻,你说他身体好吧,他生病的概率跟江南的雨一样,说来就来。你说他身体不好吧,他又是一个发烧40度去学校上了半天课才晕倒,被送到医院后退烧药按把吃,不是他死就是退烧的狠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明知他生病的情况下,白晚秋是坚决不会让他出门的。
于是白晚秋拿他的手机跟花店老板娘报了假,然后又想到什么,去了趟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的杯红色半透明不明液体,气势汹汹:“喝了。”
白晚风:“……”
他看着二妹妹这样,总感觉这是一杯鹤顶红。
白晚风拿起那杯不明液体一口闷。
妹妹给的,就是鹤顶红也得当场吹呀。
“喝完去睡觉吧,感冒冲剂喝了容易困。”
“嗯,甘桔味儿的。”
—
地方离得近,白晚童跟着黑子走去的。
但是洪黑一直离得很远,白晚童知道,故里街这片地一中的学生多,他害怕。
奶茶店叫“微尘”,名字起得极其文艺,夹在古茗和蜜雪冰城中间显得格外冷清,像是一家老破小三无店。
走近了才发现这片地方有网吧,有KTV,离哥哥打工的地方不是太近。
……倒是离那家俱乐部很近。
她眸光轻轻扫过前面的街道,看见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看见了她,朝她走过来。
“黑叔是那家吗?”
洪黑冷不丁被叫,愣了一下:“啊,是。”
远处那个穿红色大衣的女人看到了白晚童叫洪黑,她只是微微一怔然后就就走开了。
微尘的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和洪黑一样大,穿的很朴素,见到他们来了,连忙打了声招呼:“黑子。”
“晚童,过来,这是陈杳,你可以叫她陈阿姨。”洪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陈阿姨好。”白晚童微微地鞠了下躬。
“哎呀,真乖的哩。”陈杳看着晚童越看越欢喜。
“你知道的,白晚童,夏薇的小女儿。”
“嗯,知道,和薇薇真像。”
白晚童微微一愣。
“我和你陈阿姨都是你妈妈的同乡。”
陈杳还是看着她:“真像,和她一样漂亮。”
“我不是最像妈妈的,我姐姐才是。”晚童说。
听她这样说,洪黑想了想点头:“太像了。”
陈杳微微一愣,她和夏薇很久很久不见了,平时在路上根本不会遇见,就算是遇见了夏薇也不会和她说话。
白晚童的锁屏壁纸就是他们兄妹三个的合照,她打开手机给对面的人看。
陈杳立刻知道洪黑为什么说太像了。
那上面除了她和一个漂亮的男生以外,还有另一个女孩。
女孩子明眸善睐,和曾经的夏薇几乎长的一模一样,打眼瞧上去,竟觉得她真的就是夏薇。
“真像……”
“陈阿姨。”白晚童叫了一声她。
“啊,哦,我想想,你是不是还在上学?”陈杳回过神,掩饰住眼里的慌乱,“这样的话,还在长个子,不要为了打工就不吃饭,你就每天有空的时候来就行了,工资按天给你算。”
“最近放假对吧,要不然你明天就来。”
“听说你是在一中读书?真不错呀。”
陈杳拉着白晚童说了好多,但是白晚童面对她的热情似乎有些害羞,最后白晚童还被她塞了一大杯草莓芝士奶茶才回家。
等白晚童走后,洪黑和陈杳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相视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白晚童走远以后看了眼破碎的手机屏幕,手机上正静静地躺着一条消息——
唾沫星子淹死你:今天早上我看见的是你吗?
童:是。
他们家微信名一直都是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十足的性冷淡Bkg风,一看就是白晚风开的头。
没等多久对面就来了消息。
唾沫星子淹死你:你去干嘛呀?
童:打工。
唾沫星子淹死你:那你以后来我这里就方便了。
童:嗯。
唾沫星子淹死你:明天来吗?
童:来。
唾沫星子淹死你:中秋快乐!
童:同乐。
唾沫星子淹死你:这么高冷啊。
童:打字慢。
—
“哥哥睡了?”白晚童把草莓芝士奶茶放到茶几上。
“没,还睡不着。”白晚秋手上活计不停。
她平常要在家里做饭不方便出门,就找了点零工活计,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三毛钱一片的十字绣绣片、两块钱一斤的串珠和两块钱一条的儿童围巾。
她手上做着十字绣的绣片,白晚童就在她旁边看着,白晚童做不了这么需要耐心的事情,要是她做这么久肯定要毛了。
“咳咳咳——”
白晚风的房间传出一阵猛咳。
“我去看看,你先回房间看书。”白晚秋站起身。
她打开房门,哥哥已经坐起来。
“怎么了?”哥哥的声音暗哑,有些轻。
“来帮你倒水。”白晚秋绕过床,拿起电脑桌上的白瓷杯去厨房倒了杯温水。
白晚风喝着水,止了咳嗽。
“你也休息一下。”他拿起手机,微信界面上躺着一句话。
妈妈:怎么了?
白晚风早上电话打不通,现在终于联系上了。
风:晚上回来。
“哥哥,盖好被子,等你睡着了,我再休息。”白晚秋扯了扯他的被子,害怕他又病过去。
叮——
妈妈:好。
无意间看到这句话的白晚秋背影都僵住了,随后笑道:“休息不了了。”
白晚风退出聊天界面:“不会的。”
“嗯?这个是谁啊?”白晚秋指了指一个头像。
那是学校林荫道的香樟树,至于为什么是林荫道,因为照片里有林荫道路牌一角。
白晚风看了一眼,照片是在树下,从下往上仰拍的,香樟叶底丝丝缕缕地漏下日光。
白晚风:“……”
他的头像是之前随手拍的,是夕阳时合欢树,就是佳人巷里这棵合欢树
也是从下往上。
幸好那个时候已经过了六七月,满树的合欢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树青翠,否则满树合欢花当头像,那叫一个喜庆了。
如果他猜的没错,他知道妹妹为什么要问他了。
“为什么要和你用情头?”白晚秋面露疑惑。
“两张树的照片就是情头了?那要是他用合欢树的照片,我和他岂不是过明路的夫妻了。”白晚风看了眼昵称——7。
是谁?
哦,原来是他昨天还没来得及备注,于是打开界面,输入:沐子归。
“等等,哥哥你先等等。”白晚秋神情有一丝说不出的古怪,像是在憋笑,想拉一个人下水:“你想看一下他弟弟的昵称吗。”
白晚风困惑,只见白晚秋一脸“你会明白的”的表情,打开了九年级1班的班级群。
找到了头像全黑,群名称为班长的沐予明。
白晚风看了一眼,沉默了。
昵称:峩僾苨,洷死钚渝
白晚风:“……”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老土的非主流火星文昵称?”白晚秋躺到他床上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肚子疼开始打滚。
“而且他每个星期都会改一次,从什么什么已黑化,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白晚风心里只在想一句话:这是认真的吗?
自那以后,每次白晚风看到沐子归香樟树的头像都会想到这么一句火星文,直到沐子归换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