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的可贺敦,即突厥大可汗裴度的皇后。
如今突厥的可贺敦,是前大殷万寿公主,玉嫤和玉澜的亲姑姑,楚元昭。
“你们也看出来了,安铎气质上同突厥其他王子就是不太一样的,且这人心思玲珑,精通中原文化。你们说,安铎能成现在的模样,是谁发挥了作用?”
自然是因为将四岁安铎带在身边抚养的楚元昭。
秋棠秋芷目瞪口呆,多少对此事觉得细思恐极。
秋棠惶惑道:“可……可贺敦不是公主的姑姑吗?”
玉嫤正在沉思,闻言擡头望了她一眼,眼神甚是柔和安详,她微微一笑,轻声道:“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呢?
人心叵测,纵然是亲姑姑,那又如何呢?
秋棠秋芷其实尚未想明白其中内里,只是一听玉嫤这样说,只觉得这四周危机四伏,秋芷问:“公主,那我们该怎么做?”
玉嫤并不知道,就在前一天的白日,那些被她解救的一众大殷百姓终于叩开了灵州边关的守塞城门。在经过一天一夜的审讯后,他们双脚得以踏上他们曾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故土。
而玉嫤密谋出逃这天晚上,灵州军营的营寨外面,上百个老百姓来此,要求见陆寒寻。
彼时陆寒寻正等着父亲陆寒寻赶到灵州,他这些天也心力交瘁,本只想让徐青远来会见,又因已经做好几日后亲赴突厥的决意,听到亲卫通报说百姓一定要见着他,他因着那点难言的不舍还是出来见了。
百十个百姓,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者和一个胖墩墩的年轻人。一见陆寒寻出来,那个长者就拜倒在地,他这一跪,后面的人乌压压跟着跪了下去。陆寒寻和一众将士不防他有这般举动,皆是吓了一跳。陆寒寻快走几步要扶起他,那长者不肯站起来。
他抓着陆寒寻的手,仰头看着陆寒寻:“将军,我是田七,祖上三代都是居住在灵州的农户。三个月前,我被突厥人掳掠到突厥内,被他们抓到矿地里给他们做工……”
陆寒寻只当田七是来控诉他的,虽觉这事儿应该是灵州刺史的锅,但他还是说道:“我们有在调查这个情况,田老受苦了,还请……”
陆寒寻想再扶他,田七身体晃了一下,他倒了口气继续抓着陆寒寻的手:“将军,我是被安宜公主救下的。”
陆寒寻闻言身体一僵。
旁边的小伙子插嘴道:“我也是,我们都是!”
身后的人纷纷附和着,田七咳了声,用力抓着陆寒寻的手:“我们被突厥人放了,可那个突厥王子不肯放公主。将军,还请您赶紧去救救公主!救救公主啊!”
说到这,田七情绪激动,他抓着陆寒寻胳膊的手越发用力了,他摇晃着,希望陆寒寻能有反应,最好一口答应下来,立刻就去救玉嫤才好。
小伙子也在旁边道:“将军,我们在突厥,那突厥王子为难公主,说要想放我们,公主就得下到矿地里背一筐矿石上来。我们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没想到公主为了我们,竟然真的下了矿地,还赶上矿洞塌方,差点……我们的命都是安宜公主救的,将军若是需要我们指路,小的义不容辞。只望将军能早日救下安宜公主,让她不要在异乡受此番苦楚!”
他这番话说完,后面的人纷纷响应。
百十人跪在地上请愿,求陆寒寻早点救玉嫤回来,并且说着,若是需要他们,他们必一同前去。
徐青远看着眼前场景,他有些受不住,扭头闭了下眼睛,靖川眼眶通红,强忍着不让自己掉下泪来。
陆寒寻低头看田七握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枯瘦,指缝间还有黑色的污渍,因为用力和激动而指甲泛白。
陆寒寻这才知道这百十个人此行的目的。
靖川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将军,末将请命,愿去突厥!”
陆寒寻没理他,只强硬地把哭泣的田七扶起来。
他对旁边抽泣的小伙子说:“日后也不要说自己贱命一条,毕竟你们是她拼命救下的。想来安宜公主也不愿听你们这般叫自己。”
那小伙子闻言一愣,低头哭得更厉害了。
“诸位且回去吧,安宜公主一事自有解决。还请各位此番回家同亲人团聚好好过日子,日后安宜公主回来,你们过得好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了。”
说这话时,陆寒寻恍惚间仿佛真的看到那日在突厥,玉嫤背着一筐矿石,从洞口吃力攀爬出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