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嫤这一问,秋棠秋芷终于露出了惧色。
玉嫤看她们神色,虽疲惫,竟也立刻明白了。
她看向对面一动不动的几个女子。
在突厥营帐里,男子被抓去当壮丁,那被关在一起的女子,能有什么作用呢?
玉嫤心里一沉,这时营帐打开,两个披着发的突厥人进来,他们说着突厥语,玉嫤听不懂,但他们色眯眯的样子却让人猜得出意图。玉嫤看配饰不是一般的士兵,多少是有点头衔的。他们朝着毡包女子打眼看了看,似是在挑拣,随后他们的目光捕捉到了玉嫤三人。
玉嫤三人看这两个突厥人眼前一亮,她们却如心头挨了一记闷棍,知道大事不妙。秋棠的横刀早已被夺去,眼下赤手空拳更无优势。其中一个个子更高的突厥人单手拎起秋芷,另外一个拎起来的就是玉嫤。
秋棠一见玉嫤被抓吓了一跳,当即擡腿直踢那突厥人脸部,那人倒也反应快躲过去,伸手又来抓秋棠,一把就抓住秋棠脖子。秋棠几乎是本能般双手牢牢扣住那突厥人手腕反拧他手臂,她真的成功了,那突厥人不料她有这般动向,手腕一松,秋棠趁机擡腿横踢他的腰际,趁势把他直踹出去。
随即秋棠把玉嫤护在身后,那突厥人不防帐内有会武功的女子,被踢倒后恼羞成怒,叫着那个同伴一同抓秋棠,秋棠赤手空拳又抵不过这俩大汉的力气,被揪住衣领。
玉嫤和秋芷一见秋棠被擒,一时顾不得其他,秋芷冲上去恶狠狠咬上其中一人的手臂,那人吃痛,更是暴虐,一脚踹开秋芷。
玉嫤扑过去抓住另外一人手臂:“住手!我要见你们王子!”
那俩突厥大汉还沉浸在刚才秋棠带来的羞辱中,对玉嫤的话置之不理,顺手一推就把玉嫤推到一边。对玉嫤说的要见王子的话更是没往心里去。那个被她踢到的男人伸出厚实的手掌结结实实打了秋棠两个耳光,秋棠的嘴角立刻就被扇得流血了。
玉嫤一怔,不知道打哪来的勇气,亦或是怒气催生而出的,她看了下四周,顺手拿起一个瓷壶用力掼到扇秋棠耳光的那突厥男人头上。
“我要见你们这的将军,你听到没有!”
这一下情绪加力气都消耗太多,让玉嫤吼出这句话时并没有太多迫人的气场,反倒让她自己吼完身体直打颤。她穿一身布衣,头发上还带着土,脸上还抹着灰,这句话喊出来,那俩突厥男人并不会觉得玉嫤另有隐情,反倒觉得她不自量力。
他们叽里咕噜说了几句玉嫤听不懂的话,看那神色恼怒嘲弄,玉嫤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心里一凉,知道事情并无转机。果然,那俩突厥男人不再理会秋棠秋芷,转而揪住玉嫤把她拽了出去。
秋棠秋芷一见此景惊慌失措跟着跑出去,这才看到毡包外还有一个男子等着,看那男子衣着配饰,应该是这俩突厥男子的头儿,但此人虎背熊腰,鬓发浓密一脸凶相,仅仅是看一眼就觉得此人不好惹。
一见他俩带出这么一个娇小的女子,这男的还不怎么满意地皱皱眉。
“这次就没找到个丰满的汉人女子吗?她看起来瘦小干瘪得像个小孩子。”
玉嫤万没想到这人竟会汉语,也顾不得这话是贬损她的。因为在被拽出来那一刻,她看着毡包外的景象人已经怔住。
毡包外有些是同她一起被抓来的壮丁,有些虽是陌生面孔,但一眼能看出是汉人。他们有的人在哭,在祈求,有的衣着褴褛,形销骨立,同毡包里的女子一样,一双眼睛已经没有了活气。
看来这些人,就是被安排去矿地的劳力了。
玉嫤看着一个年轻男子卑微地拽着一个突厥士兵的衣角,拿汉语说着:“大人,我求求你,我家里还有一位瞎眼的母亲和待产的妻子,都得让我照顾,我求求你放我回去,我……”
那突厥士兵不耐烦,拿起手中长刀对这男子的喉咙一划,那男子再也说不出话,他抓着自己冒血的脖颈,睁着自己无法瞑目的眼睛倒在地上。
眼睛都是看着大殷的方向。
这一幕在突厥应该是屡见不鲜,那突厥士兵只觉得晦气,拿袖子擦了擦刀,已不屑看那男子一眼。但这一幕带给玉嫤的震撼却是难以言喻。
她下意识朝那已经没有气息的男子跑过去,却被她前面的男子推了一把。玉嫤没有防备,男子又大力,玉嫤被推得往后撤了几步摔倒在地。
摔在地上的瞬间,玉嫤只觉得腹部又是一阵疼痛。
玉嫤没吭声,她爬起来说,一字一顿道:“我要见你们的主事,驻守你这里的是将军还是王子?”
那高大的突厥男人虽觉她不哭不闹的样子有些异样,却也不以为然,反倒嗤笑一声:“你想找我们王子?做白日梦呢?”
玉嫤也不气馁,望着那人又大声重复一遍:“我要见你们王子。”
这男子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直接伸手把玉嫤拎了起来。
殊不知在不远处营帐内,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听到帐外玉嫤的大声吼叫,他举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反倒有了注意,静听动静。
“磨勒将军,要不您要这两个?”
原来这会说汉语的突厥人叫磨勒,他抓住玉嫤的胳膊,顺着那俩部下的话看了看奔出来的秋棠秋芷,脸色很是冷漠:“这俩捆着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