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快临盆,王心急着回来,便先行带着卫松等十来个龙影卫快马回都城。”斥候颤抖着,带血的手从兜里摸出一根红绳,上头坠着颗檀木珠。
廖青山被这一信息打得措手不及,正要想办法措施,身后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转头看去,是李穗儿,她面色惨白,如丢失了魂魄,脚边散了一地的橘子。
“夫人,您先冷静……”廖青山手脚慌乱,想要扶一把,李穗儿推开他,夺走那根断成两截的红绳,仔仔细细翻看,檀木珠上没错刻着穗字,上头沾了血,这就是临行前她为裴玄系上的那根。
“他受伤了?伤在哪里?刺杀他的是哪伙人?”李穗儿拽着斥候的肩膀高声质问,她控制不住发抖,句尾几乎不成声。
“伤在肩膀和腰腹,看那伙人的装束似乎是吴国来的死侍,来了有数百人,刀尖上均涂了剧毒,我离开时王已经中毒,嘴唇青黑,快要倒下。”斥候说着哽咽起来,忍不住掉下眼泪,“还请夫人下令增援,否则王危也。”
李穗儿一个腿软往倒去,紧接着肚子传来剧烈疼痛,是羊水破了。
廖青山脑子一白,当即高呼人来。
很快李穗儿被架进产房,她疼得冷汗涔涔,隔着屏风咬牙对廖青山道:“速速带人增援营救。”
廖青山陷入两难,“可是您要生了。”
他脑子混乱,嘴唇苍白抖动,王上命令过他们死也不能离开山庄,可如今王有难,他们怎么能坐以待毙。
“放心,我会顺利生下孩子,等你们将他平安带回来。”泪珠从眼尾滑下,她紧拽菊香的手,疼得哆嗦,不光是身体上的疼痛,心也疼得要死,害怕他会出事。
廖青山攥紧拳头,红着眼眶,艰难下了决定,双膝跪下朝里头的人拜了拜,“臣领命。”
山庄八成的龙影卫被调走,随廖青山前去营救皇帝,剩下两成则继续留在山庄守着,由廖青山的下属宋涛全权调遣。
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泼下,产房里传来女人隐忍的痛哼声,血水一盆盆往外送。
稳婆急得满头大汗,一遍遍让李穗儿跟着她的呼吸用力。
“不行太痛了。”
母鸡下蛋只一眨眼的功夫,凭什么女人生孩子就要这么痛苦!
纵使李穗儿平日里力气大,这回也不知道怎么使了。
她扯着帘帐,一次次尝试肚子用力,凭着最后一口劲将孩子生下。
婴儿的啼哭响彻产房,中气十足,一听就是个健康的。柳嬷嬷等人喜不胜收,围着孩子张罗起来。
李穗儿视线恍惚,嘴上喃喃着:“骗子,还说要亲眼看它出生。”
“恭喜夫人,是小皇子。”
稳婆抱着襁褓走到她身侧,掀开布料一脚,里头是个红彤彤的小婴儿,眼睛闭得紧紧,头顶一撮毛茸茸的胎毛,像猴子,她如是点评。
指腹亲亲蹭了蹭柔嫩的脸颊,李穗儿心中一片柔软。
正要伸手接过孩子,忽然一支利箭飞驰而来,稳婆僵了下身体,双眼不可置信睁大,鲜血从嘴里流出,缓缓倒下。
李穗儿当即将孩子护在怀里,又一支利箭射来,她摸出枕头底下的匕首,铛的将利箭挡下。
“来者何人!”她呵斥一声。
屏风后响起一道喑哑粗粝的男声:“辛苦夫人为王上产下皇子。”
紧接着自阴影处走出一个人。
竟是阿七!
李穗儿不可思议看来人,只见阿七嘴角到耳根处生了疤痕,看着陌生又诡异,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斥候的衣服!
她心惊道:“刚才的斥候是你假冒的?!”
阿七笑了下,缓步走过来,“不错,是我假冒。”
李穗儿当即抱着孩子下床,往窗边后退,“为什么?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是说你去北疆历练了,为何……”
阿七阴沉着脸打断,“北疆是什么地方夫人难道到现在还不知道吗,那可是重刑犯流放之地,去了别想有命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怎么就因为我?”李穗儿不解,难怪之前谈及阿七,廖青山等人就变脸色,原来其间有这等缘由。
阿七懒得解释,凶狠道:“别说废话了,放下孩子,我可以留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