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院使转头对李穗儿恭敬道:“是的夫人,您怀孕了,约莫有月余。只是有小产迹象,不过问题不大,待老臣开一副保胎药,夫人喝上几日且仔细养着,便可稳下胎象。还有……”
似是难以启齿,年过六旬的郑院使擦拭了一下鬓边的汗水,眼神忐忑地对上裴玄:“王,这阵子,您,您需得克制些,切记不可行房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李穗儿第一个脸臊得通红,羞恼得扒拉开腰间的手,不许他再放上去。但裴玄脸皮厚着,淡定从容应了声,又问:“大概要多久不能行?”
“稳妥些要三个月。”郑院使嗫嚅道。
“朕记住了,还请郑院使先行下去配制保胎药。”裴玄起身,亲自将医官们送出门。
再回来时,刚跨进门差点被门槛绊倒,吓得孟德贵扑倒在地欲做肉垫。
“无碍,朕只是有些恍惚,朕真的要当爹了?”裴玄木着脸,俨然没从惊吓和惊喜中出来,想到她今天又跑又跳,他就后怕。
孟德贵跟在皇帝身边将近十年,自然揣摩圣心有一手,露出菊花般灿烂的笑容,狗腿子道:“贺喜王上,您是要当爹了,再过几个月您就能抱上软软香香的小崽子咯。”
裴玄抿唇,克制地勾起唇角,吩咐道:“将东间的屋子收拾出来,把静园的东西搬过去,还有挑几个年纪长点,手脚利索聪明的宫女来东间,稳婆也要开始着手挑。”
“喏,奴才这就下去叫人去收拾东西。”
孟德贵走后,裴玄入内,床上的人已躺下,被子捂得紧紧的,他坐下轻缓拉扯被子,柔声道:“饿不饿,我让御厨给你做吃的,一会就送来。”
被子底下的人没吭声,只是下一刻传出啜泣。
裴玄心慌,一把扯下被子把人捞出来,便见李穗儿哭得伤心极,眉眼鼻头通红,眼泪成灾,泪水流进发鬓,浸湿了发丝。
她平躺着,用眼睇了他一下,然后闭上眼,别过脑袋不再看他,泪珠却不停歇地滚落。
见她这样,裴玄哪还有什么话说,心疼得快死,指腹擦去她眼尾的泪,低头亲吻她唇角,低声下气求怜,“别哭好不好,这样哭伤身子。”
李穗儿不为所动。
裴玄轻轻捧过她的脸,啄吻她脸颊、鼻头、眼皮,低声道:“我知道我有错,不该隐瞒你我的身份,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李穗儿这才睁开眼看他,带着浓重鼻音问他:“你不杀我吗?”
“我何时说过要杀你,我从未想过要杀你。”裴玄苦涩道。
“可是我是无涯谷的杀手,任务是刺杀你,你不斩草除根吗?”李穗儿停止啜泣,认真看他。
“若不是任务驱使你,你想杀我吗?”他反问。
李穗儿不加犹豫地摇头,“我从来不想杀你,只是任务要我杀晋帝。”
她顿了顿,无法控制地哽咽一声。
“若你不是晋帝就好了。”
话落音,男人低头咬住了她的唇,叼着她的软舌吸吮,吻得又急又深,像是在倾泻无法说出的情感。
一吻后,他抵着她的额,目光相交,轻声道:“比起死,我更舍不得你离开我,若你执意要走,那你就杀了我。”
李穗儿眼睫颤了颤,心尖处因他的话阵阵发悸,心跳也失控地加快,她眼观鼻,小声问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其实内心已有模糊的答案,可她怕是自作多情。
紧接着腮肉就被捏了把,他无奈喟叹:“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眨眨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就是想要听他亲口说。
裴玄被她看得败下阵,骄傲使然,让他怎么都说不出那几个字,于是气恼地咬上她唇瓣。
这回的吻缓且温柔,加上屋内染了好闻的香,以至于她有些昏昏欲睡,就在快睡着之际,耳边传来低沉的呢喃。
“笨蛋,我心悦你……”
一激灵醒来,她当场将他抓包,得意道:“我听到了,你喜欢我。”
裴玄轻咳坐起,耳根微红,正好小太监送来了保胎药,他连忙接过药碗,岔开话题,“我喂你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