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挽留都来不及,最后跺脚气道:“辛老,你家这闺女实在难做媒,我看啊,还是别折腾了。”
辛父脸黑如碳,取下挂墙上的鞭子,一脚踹翻实木制成的屏风,一鞭子朝着辛月娥挥去。
这一鞭无差别扫射,坐一旁的杨氏和几个儿媳妇都被波及,急忙躲开,场面一度混乱。
只有辛月娥直挺挺地站着,结实挨了那一鞭,眼底满是对辛父的不满和反抗,倔得辛父怒火难消,脖子连带额头涨红,青筋暴起。
“我告诉你,想不嫁人不可能,嫁乞丐你也要给我嫁!”
辛父擡手还想挥一鞭,辛满连忙拉住,:“阿爹冷静,小妹她不是故意的。”
“还不故意的?!当着人的面说出那样的话,传出去我辛家成什么人了!”辛父睚眦目裂,本就是习武出身,咆哮起来恐怖吓人。
林氏忍不住手抖,抓着儿媳妇的手做支撑,一边对辛月娥劝道:“月儿,你说你要京官模样俊俏的,这上哪儿个你找去,但凡留在京里当官的十有八九是年纪大,熬资历熬上来,这种大多是二婚,你肯定看不上,至于模样俊俏的更少,有也成了婚。听你阿爹的话,选个差不多的就嫁了。”
“我可以接受平妻,实在不行当妾也行。”
话落音,辛父一巴掌扇在了辛月娥脸上,气的差点站不住脚。
“真是家门不幸,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贱骨头,好好的正室不当,要去当人小妾!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辛父遏制不住滔天怒火,将矛头转移发妻身上,“是不是你教的?平日里你就惯着她,性格软弱,没个当娘的样子,倒被孩子骑在头上,我看你不如找口井淹死算了!”
林氏身子歪了歪,险些倒下去,辛旺上前搀扶住她,对辛父道:“爹,您先息怒,再怎么逼小妹也是没用。”
他转头看辛月娥,拧眉道:“你说实话,心里是不是早有意属之人,否则你不会揪着这么一个条件不放。”
“是,虽然他已娶妻,但我非他不可。”辛月娥很干脆承认了,眼都不眨一下。
看的亲越多,心中只会越愤懑不甘。她对裴玄一见倾心,却永远得不到他,只能看着他与李穗儿恩爱白首,儿孙满堂。这种感觉就像慢刀割心口肉,钝痛逐日积累,直到皮肉彻底腐烂。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是李穗儿,为什么她要生在辛家!
当左边脑袋传来疼痛时,她已经倒在地上,耳边噪声嗡鸣,隔绝了所有怒吼,只看到阿爹用掴掌她的右手指着她,眼底里的厌恶快溢满,凭着张合的嘴型也能判断出他在骂她恶心。
她麻木地睁着眼,任凭阿娘和嫂嫂搬动她身子,脑子里想着却是初见裴玄的那一幕。
裴郎独绝,我心甘之如饴。
直到周围静下,她才恍惚醒神,原来是回了自己的屋子,竟没有关她去柴房。
丫鬟秋葵小碎步跑进来,小声道:“小姐,许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
辛月娥坐起,将散落的发丝重新扎好,歪在榻上随意拿一本兵书翻着,那兵书上写了许多批注,如今成了没有意义的符号。
不过一堆废纸,改明就把这些书烧了。心中无名火升起,随手将书甩了出去,正正好丢到许亭秋脚下。
“终于来了,这几天可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辛月娥立马扬起笑容,拉许亭秋坐下,一边从木匣子里掏出颗色泽透亮的翡翠手钏塞到她手里,“这是新货,特意留给你的。”
许亭秋不动声色揣下手钏,递过一张纸道:“李穗儿的动向都在这里。”
辛月娥接过来,瞧见上头的内容,震惊地张大嘴:“她她她竟然是谋杀皇帝的刺客?!”
“你想要的东西给到你了,钱呢。”许亭秋问道。
辛月娥脑袋懵懵,却还是摸出一个大荷包丢过去,“不够的话让我的丫鬟再去取。”
“够了。”许亭秋掂了掂重量,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替你跟踪李穗儿,明日我要退出青云馆讲学,离开洛阳。”
左右考官是为了钱,如今钱有了,也该独善其身。
“那纸上写的内容随你怎么处置,报官揭露或是私下威胁李穗儿,只要不出卖我就行。”许亭秋起身欲离开,临了丢下一句忠告:“劝你慎重报官,否则所有和李穗儿有染的人都将被拉下水,包括你辛月娥,只要进了御刑所就别想一身清白出来。”
说罢,许亭秋离开。
辛月娥看着那张纸,手不自觉颤抖,是兴奋亦是喜悦。她才不会报官揭露,那样第一个死的人将会是裴玄,包庇窝藏刺客,五马分尸都不为过,她要他好好活着,然后休了李穗儿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