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就此僵住。
“你,哭了?”他背对她,别扭地问。
身后人没回应,他犹豫了下转身,便见床上的人用被子罩着裹成一团小山包。
他走过去,拉了下被子,没拉动,激得小山包更往床里头挪去。
“不是要走吗,快走。”
被子下飘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尾声还有无法忽视的哭腔。
“我不走了。”裴玄认栽,重新坐下,再度伸手拉扯被子,这回用了点力,顺利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李穗儿脸上还挂着泪,眼眶和鼻头通红,发丝凌乱散落在腰际,偏着头不看他,赌气道:“你走吧,我一个人睡更自在,以后我都要一个人睡!”
这话要是被阿七听到,恐怕下巴都要惊掉,惊叹一句壮汉,勇气可嘉。毕竟上一个敢这么跟裴玄说的人已经安详地见阎王他老人家。
可李穗儿不觉得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她只觉得自己就是地里被霜打的小白菜,凄惨可怜。
她推不动他,眼眶更酸了,泪珠不受控制滚下。
“别哭了。”裴玄叹息一声,伸手给她擦眼泪。
李穗儿躲开他的手,又倔又委屈地别过头,“别碰我。”
裴玄顿了下手,还是替她拂去了泪水。
“我的错,别哭了好不好?我,没想让你放弃馆举。”他收敛了锋芒,低声下气让她转头看他。
“那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凶,这么冷漠......”
一想到他刚才的冷脸,她心就阵阵发凉,越想越难过,哽咽便再也控制不住。
裴玄无措地看着她,试探地将她揽进怀里,好在她没有拒绝。
他抚摸着她的发,轻声哄道:“我不是对你凶,也没有要对你冷漠,我只是......”
他抿了下唇,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不曾想有一天自己会为了这种小事情绪失控。
“只是什么,最讨厌话说一半!”李穗儿气恼地拿头撞了下他肩膀,“快点说,究竟怎么了,不然我就休夫另嫁!把你驱逐家门...唔......”
狠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就被封住,他吻得又深又急,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以至于让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她快憋不住气的时候,他微微撤开头,眸光深不见底,弥漫着危险,唇瓣触及她唇角,低沉问:“真的要休了我?”
她大口呼吸,感觉心悸到快招架不住,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想嘴硬一次,“如果你不听话的话......”
话落音,她的唇再度被堵住,双手无力勾着他的脖子倒下。
罗帐落下,当最后一件衣袍除去,他提起她的腰肢,覆在身后,咬着她脖子后的软肉,声音沙哑道:“休了我,这辈子都别想。”
这场架吵到最后,李穗儿都没弄清他究竟为何忽然发作,反倒是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光第二天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浑身也像散了架。
一早裴玄去上早朝,李穗儿让阿七把书案搬动廊下,日头这么好,边晒太阳边念书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她研好磨,准备练会题,翻遍了书架却没找到宁远道给的那本题集。
“阿七,有看到那本蓝色的册子吗?昨天宁公子送来的。”李穗儿问道。
阿七心虚摸摸鼻子,那册子昨晚就被他烧了,哪还找的到。
“没呢,是不是被风吹走了?”
什么风能吹走那么厚一本册子?李穗儿只觉得他又在说话不过脑。
“快帮忙找找,那可是考试你宝典,我还看过呢。”
这要是看过还得了,看了还收下,罪加一等。阿七默默腹诽着,一边装模作样帮忙找册子。
这时小丫鬟进来传话,“夫人,宁公子在外头,找您有事。”
李穗儿还在内间找册子,没听清小丫鬟说了什么,问道:“谁来了?”
没等小丫鬟回答,阿七慌忙哎哟一声倒地,“我的老腰闪到了,快,菊香扶我一把。”
小丫鬟感到双眼写满了困惑和不可思议,这不是站得好好的,怎就忽然闪了腰,但还是老实扶住阿七。
“劳烦菊香姑娘扶我出去。”阿七斯哈斯哈叫着,企图莫混过关,将菊香领出去。
但李穗儿已经走出来,又问菊香:“谁在外边找我?”
“是宁公子。”
这回阿七拦不住,菊香嘴快说了出去。
“咦,宁兄找我什么事?”李穗儿说着往外走去。
阿七见状大拍脑门,急得跺脚,这个宁远道竟真是个不怕死之人,还敢来!
静园外,宁远道站在门廊下,一袭蓝衣布袍,宛若青竹般长身玉立,沐浴在暖阳下静静出神。
“宁兄!”
他听到李穗儿呼唤,蓦地转身,眉眼瞬间笑意满盈,清隽的面庞像是添了抹浓墨色彩,耀眼日光在他笑容映衬下也随之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