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结交此心在相知,敛衣收面噙心事(2 / 2)

曾离的爹是曾曌,那他岂不是……

“少庄主?离竟然是曾少庄主?”绛蔻想到什么似地低呼一声。

“对啊,怎么啦?”芷惜心里猜想了绛蔻的诸多可能反应,比如:生气、惊喜、崇拜等等,却没想到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可是……江湖上人人都道曾少庄主百病缠身、娇生惯养而且胆小怕事,只醉心商道,从不涉足江湖事务啊。”

“真的吗?外面这么传我哥的?”曾芷惜也有些惊讶,都没见过人,怎么就空口传瞎话。

“恩,但是离他……”绛蔻突然欲言又止。

“我哥怎么样?”芷惜凑过去笑嘻嘻地加了一句。

“不告诉你!”绛蔻红着脸别过头去。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好词,”芷惜偷偷笑说,想了想又疑惑地说:“我哥他希望凭借自己的实力闯出些名堂来,爹爹也不希望哥太受关注,以免骄躁。因此他们俩就故意放出消息说曾少庄主年少体弱只爱行商,只是不知道怎么会传成这样。”

绛蔻听完也有些疑惑:“大概一传十十传百也就传歪了。”

曾芷惜玩笑道:“这样也好,这样谁都不会怀疑你那全是好词的离和曾少庄主有什么联系了。”

“叫你乱说!看我不打你啊!”绛蔻又被她闹了个脸红,伸手作势就要打她。

芷惜则笑着讨饶:“嫂子饶命啊。我哥平时都带着银面穿着白衣吗”

“恩,”绛蔻想了想点点头,“怎么了?”

“没事,就是刚才刚看到他的时候感觉怪陌生的。他这副尊容,大晚上看到胆小的以为是鬼呢,难看死了!还是平常在家里时打扮有些人味儿,也好看点。”芷惜吐了吐舌头。

“不好看?”绛蔻惊了一惊——她虽没见过曾离的真面目,但那天人气质却是人人认可的,这还不好看?

“那他平时在山庄里都是怎样的打扮啊?”绛蔻也很好奇。

“总之不带那面具咯,穿么……”芷惜看着绛蔻一脸好奇的样子,坏笑着说:“穿衣服呀!放心,我哥跟绛蔻姐可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哦!”

“你个鬼灵精——”绛蔻一下挠到她腰间痒处。

“好了好了——放过我吧!”芷惜笑得喘不过起来。

绛蔻刚刚停手,芷惜又说:“我告诉你哦,我哥他呀,穿——新郎服最好看!哈哈——”

她越说越大声:“想看吗?想看就嫁给他呀!”说完一下子跳开。

“曾芷惜!”绛蔻追上她,两人在房中追逐嬉闹,笑声如风中银铃飘的又长又远。

“咚咚”敲门声响起,房内两人才停了下来。

“谁啊?”芷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我。”门外传来曾离清冷的声音。

“啊!我怎么给忘了!小羽子今天约我练剑呢!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啊,绛蔻姐呆会见哦!”

可怜绛蔻愣在当初,面对换了一套打扮的曾离,一时有些陌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来了。”

本以为那绝世出尘的气质再配上银面的清绝,已是极其好看了,本想着不管那面具下罩着得是怎样的丑陋狰狞自己也认定他了。

却不知原来离长得竟这般好看,平常的白衣确实给他添了些苍白的书生气,现下灰衣上身,更将原有的深沉冷峻发挥到了极致。

绛蔻呆呆地想:我从来不知原来灰色倒比白色更飘逸些。

曾离点了点头,瞒了绛蔻这么久,他特地换了日常的装束来见她,想表明自己无心欺骗的诚意。

——芷惜应该已经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了,这一年半的隐瞒,她会不会生气?

——自己的身份会不会使她产生顾忌?

——“曾少庄主”的事情她又能不能理解?

太多的问题在脑海中盘旋,那种担心和纠结让他一直到现在都魂不守舍。

“你……可还习惯?”沉默了半晌,曾离才问出一句来,是指住所,更是指自己的事。

“恩,就是一下子看到你还有些不适应。”绛蔻点点头。

“我……”气氛又僵了好一会儿,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曾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一切的想法。

绛蔻鼓起勇气,温柔却坚定地说:“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无论你长相如何、身份如何,只要你是我认识的‘清霜’,那个能一剑撑起天地的曾离,你是谁都没有关系。对我来说只要你是真实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

“蔻儿……”曾离很是感动,自己居然愚蠢到怀疑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

“告诉我,你是吗?”绛蔻擡头凝望着他。

“我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永远都是你认识的那个曾离。”他也坚定地望着她。

“谢谢你,离。”绛蔻展颜一笑,波光潋滟间美人如玉。

“认识你,是曾离之福。”曾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刹那到达了顶峰,这些日子深藏的感情突然再难抑制,他猛地将绛蔻抱在怀中。

“我也是”绛蔻伏在他怀里,感受曾离有力的心跳声。

“离,为我伴奏吧?”绛蔻心中高兴,翩跹而出,依栏而立。

“一路车马颠簸,你该好好休息才是正经。”曾离本只是想来看看她,唯有看到她,才能平复自己焦躁的心情。

绛蔻不语,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曾离,满眼期待。

“好吧。”曾离无奈地摇了摇头,从琴架上拿起古琴,坐在长廊椅上。

将琴斜抱着,一端架在栏杆上,另一端横在自己膝上,左手按弦,右手弹弦,琴音宣泄而出。

绛蔻轻盈地飘至湖水较浅处露出的嶙峋怪石上,翩然起舞,红衣飘扬,衣袂纷飞。

她轻笑起来,笑声婉转动听,与曾离的琴声一般悦人。又忽地腾起在空中旋转飞舞,绝美异常。

一时间风不吹,鸟不鸣,庄中有见此情景者皆都呆愣,甚至是若干年以后再想起这一幕,他们都依然以为是仙子下凡。

曾离脉脉不语,琴声中诉着百般温柔。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绛蔻跳这个舞,难怪她号“飞花”,当真是飞花不及啊。

许久,琴停舞歇,佳人又翩然而归,姿态迤逦如湖中洛神。只是面带潮红,微有细汗,不似仙子那么高冷绝俗。

“擦擦汗。”曾离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递给她,绛蔻见那丝帕似曾相识,展开看到上面绣着一枝二月豆蔻,煞是精美。

“这个,你还留着?”这是半年前有一次离遭人暗算时她为他止血用的,本以为早被他给扔弃。

没想到那帕子已经洗净,只留了一些血印,让她觉得十分感动。

“恩,一直忘了还你。”曾离眼中有一些闪烁,语气却很平常。

“哦……”绛蔻心头微微有些失落——离终究不是那么儿女情长的人啊。

也罢,家里就有个舌灿莲花,骗死人不偿命的弟弟,自己不正是爱曾离的沉默寡言吗?

“我其实……”曾离静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少庄主,庄主吩咐开饭了,请少庄主和姑娘一起前去。”外面有人敲门声正好打断了曾离的话。

“什么?”绛蔻擡头。

“没事,走吧。”曾离摇了摇头。

回忆到了此处,绛蔻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这一切看似如此美好,若非之后会发生的事……

只是不知道当时离想说的是什么?

绛蔻痛苦地摇了摇头,哪怕知道了又如何?

老天爷存心要捉弄自己,无论如何她也躲不过的,这一切都是痴心妄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