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炎知道不能把玉笙逼到死路,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难道玉笙不是你的真名吗?”
江湖上的人用化名也很常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玉笙的脑子还没从震惊中回来,只是本能回答:“不是的,只是我喜欢笙乐,后来少爷便给我改了玉笙。”
说完他突然想到: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说这些干什么!
于是他仿佛终于找到这个空隙可以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但是我怎么能喜欢你?你、我,我们都是男人,这是天理不容的!”
他说的理直气壮,说完却有些懊恼,到底在懊恼些什么呢?
他不知道。
墨炎闻声一愣,笑意在嘴角固定住,他默声看着玉笙,良久不言。
“小炎,我……”玉笙见他如此,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舌头像砂纸一样刺的喉咙生疼一直疼到心口。
——我说错了吗?
明明他义正严词,掷地有声啊。
“这是你心里话吗?”墨炎等了他良久仍不见下文,默默地转身要走。
“好。”
“小炎……”
“我为什么要管天理容不容我?”墨炎问的这话不似平时,一点语调也没有。
玉笙的身子微微战栗,心好象被什么蛰了一下:“我……”
“你可以说你讨厌我、说你还不了解我或者说你有心上人了,说什么都可以。可是你为什么推给老天爷?”
墨炎眼底漫上来一层凉薄,语气落寞:“它早就不容我了,我只问你呢?你容得我吗?”
等玉笙回过神来,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你容得我吗?
玉笙呆呆地坐下,他反复地想着墨炎的话。
……………………
墨炎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床边的鬼脸面具。
——“这是天理不容的!”
空荡荡的房间里,充斥着玉笙的声音,如影随形。
为什么?
让墨炎沉思的是,为什么自己听到那句话的时候,真的会有软肋被人掐住的无力感?
他明明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拿下玉笙,再不济他也可以和平时一样耸耸肩,这件事情就过了。
这书童本也不是什么人间绝色,为什么听他拒绝自己的时候,自己却连场面话也说不出来?
“火玉”墨炎啊,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他痴迷,有多少男子愿为他入魔,向来在情场上他就无往不利。
但是刚才在对玉笙说那句“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真的有想就这么定下来的平静和向往。
他是真的把一颗真心捧在了他面前的。
那么单纯美好的人儿啊,和他平时遇到的男男女女都不一样。
——可是他居然拒绝了自己?他怎么敢!
一阵怒火平地而起,墨炎一把拿起鬼脸面具就要捏碎,脑海中却浮现出玉笙的笑颜,正在迟疑间……
“咚咚”
“谁啊?”墨炎此时心情不爽,没好气地问。
“墨兄,申时了。是否……”门外许啸清彬彬有礼地说。
“邦”门突然打开。
“知道了。”墨炎从房里出来,径自下楼了,看也没看许啸清一眼。
“呦,都到啦?小二,给本公子拿一瓶‘醉落魄’来。”墨炎走到桌边坐下半撑着头说。
“好叻,三杯洗尽心中事,醉宿街头人不知,这位公子您的‘醉落魄’。”
墨炎拿起酒瓶调笑了句:“这么小?果真只有三杯。也罢,先给本公子漱漱口。”说罢一饮而尽。
“小二,再上一瓶。”墨炎随手将酒瓶扔开。
“公子,这……”小二有些迟疑。
“小炎!你在干什么?”绛蔻有些看不过去,轻叱了他一句。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去取?你不必替许兄省钱,我们这位许少庄主有的是钱。”墨炎充耳不闻绛蔻的话。
“墨兄所言极是,小二哥取来便是,只是这‘醉落魄’后劲极大,墨兄少饮为妙。”许啸清忙出面解围。
“本公子从七岁就开始喝酒,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你管我。”墨炎手握着酒瓶转过身来向着许啸清。
他刚饮了酒,双唇一片湿红,晶莹的肤质透着一片艳色,端的是美极,竟噎得许啸清无话可回。
“‘醉落魄’乃天下名酒,墨公子一饮而尽,名酒要是有灵,也会伤心的。”玉笙也上前劝阻。
他想搭句话证明刚刚的事情没有影响什么,他们依然是朋友。
可是墨炎听完一怔,他将酒盖盖回,起身放入玉笙手中,用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句:“酒会伤心,那人呢?”
只一霎时,他又换上了桀骜不驯的笑容:“多谢小楠关心,我只是口渴了,走吧。”
玉笙手持酒罐,问言浑身一震不知道该说什么。
擡头又看见墨炎的笑靥,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心却因为这句话疼地缩成了一团。
曾离却因为墨炎的那句“小楠”,忍不住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