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任远走在季北的前面,声音从季北的上方传来,“嗯。”
季北看着陈任远高大的背影,却更加好奇陈任远遇到了什么事情。
大多数的陈任远总是藏匿得很深,他鲜少透露着有关情绪的起伏转折,连喝醉都是少数情况。
唯一一次让季北觉得意外的还是三年前的时候,也是在Ark房间,陈任远一个人在V8喝了两天两夜。
听楼下说Branda,陈任远喝到吐,吐了继续喝。
Branda劝不住,眼看着陈任远已经开始吐血,他害怕出事,播了120之后,又给季北打了电话。
推开V8的门。
看着干净整洁的茶几和沙发,让季北从回忆里走出。
V8很空旷,两个拼在一起的黑水晶茶几,被用牛皮制的沙发围着,镶嵌着钻石的玄色旋灯落下暗黄的光。
巨大的油画摆在沙发的后面的墙上,油画上有黑色的山,山下有林,林中有一头藏匿其中的小鹿,鹿的笔墨用的极少,如果不仔细看,就会隐没在暗黑的房间里。
陈任远随意的坐在角落里点了一根烟,季北坐在另一边。
两人简单随意的聊了几句工作,没有太多变化。
Branda拿着迈凯伦和杯子进来时,看到季北有些意外。他给陈任远倒好酒,问季北,“不挑杯子吧。”
季北笑着摆手,表示随意。
Branda也乐得开心,从房间侧面的柜子里拿出杯给季北也倒上酒。
方冰在杯子里融化,季北举起杯子,和陈任远隔空碰杯后,靠在沙发上,把酒放在嘴边时假装随意的问起,“晏城的事很要紧吗?”
“嗯。”陈任远抿了一口酒后才道,“我结婚了。”
他尾音稍稍杨起,似有隐隐炫耀。
“咳咳。”
季北一口酒刚过嗓子就呛住,一连咳嗽好几声,都还没有缓过来。
他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身子在沙发上坐直,不可思议的看着陈任远。
陈任远会结婚?
他当年为了不和林芙羽结婚,硬生生用一个亿的项目,逼得林家取消了婚约。
性格散漫,花边新闻的陈任远会真的和一个人进入婚姻。
季北虽震惊,但他见陈任远表情正经,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是谁?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是不是被孩子胁迫?
……
季北尽管心中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又停了。
这般私密的事情,陈任远得真的想说,他才能问得下去。
只看着陈任远怡然自得喝酒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被困扰,他倒也不愁什么时候知道。
不过,季北总算知道为什么陈任远突然来Ark,或许是为了庆祝。
只是,不带「新娘」的庆祝,又让这位陈夫人在季北心中多了一副面纱。
丰富多彩的内心戏走完,季北才笑着,“阿远,恭喜恭喜啊。”继而又带了些玩笑的问,“什么时候可以有幸能见一见嫂子。””
“下次吧。”
从嘴里吐出淡淡的烟圈,看着烟圈一层层的在黑漆漆中一层层上升,陈任远又倒了一杯,他总想再喝醉些。
*
“老板,到了。”
代驾师傅声音偏大,他小心翼翼去观察这位年纪轻轻就开上兰博基尼的男人。
内心猜想着,像他这样的有钱人,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的破旧小区里。
先前一直靠着休息的陈任远悠悠然的睁开眼。
从代驾手里接过钥匙后,坐在车子里擡起头,看向熟悉的窗台。
灯光微弱,她并没有像昨天一样这个时间点还待在客厅。
过了零点的凉风从远处吹来,陈任远下了车,一边点烟一边走进黑暗幽深的楼道内。
酒精此时依旧在脑袋里膨胀,顺着楼梯往上,他的步伐稍显虚浮,晕晕沉沉中,他却全然没有想好一会儿怎么和鹿璐解释他会没有预料的出现在这里。
陈任远从来都是一个高瞻远瞩的人。
一切事情,他习惯把自己放高去俯瞰,运筹帷幄整场棋局,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棋子,他时常在开局就想好。
而这么些年,他经手的,很少有脱轨的存在。
除了鹿璐。
曾经,她像个意外一样出现,让他出现了预想外的心动,而他一直努力平衡着她的出现,在他以为万事万物都向好的时候,她又像个意外一样,说了分手。
分手。
陈任远在心里再一次反复咀嚼了下这个词,而内心角落里一处的酸感被他深深吸入的烟压下。
【阿远,怎么这么突然,你真的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啊】
季北的话还在耳边。
是很突然。
可是比起鹿璐再次出现后的模样,陈任远觉得自己这一切全完不突兀。
她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她只会避重就轻。她全身上下以及身边的人。和她重逢后的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刺眼。
尤其是比起他的不称心,她好似云淡风轻,那又何须顺了她的意愿。
他也不想与她无意义的周旋拉扯,
不若直接了当的进入到他当年预想的道路上。
拨乱反正,不过如此而已,只要那个人是鹿璐,他现在也没什么所谓。
遇见鹿璐,他早就没了心思去预想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从前的一盘棋,他算过,只是她却总能让他难以预想。
这种失控感,在此刻真实起来。
他想,他总要拨开她的拨开她的面具,看看她的心里到底有什么大山。
一根烟抽完,就已经到了那藏钥匙的地毯前。
他弯了腰去摸钥匙,探索几下不出意外就摸到了她家钥匙。
他不明所以的笑了笑,又把钥匙放了回去。
*
鹿璐刚擦干身子,穿好睡衣从厕所出来时,耳朵就听了些动静。
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她正猜测能这个点来敲门的人。
正想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敲门声也顺道停了。
鹿璐拿起手机,是陈任远,只有简短的四个字:鹿璐,开门。
又是熟悉的场景。
陈任远还是上午的装扮,全身上下烟味酒味混杂,他站在门外,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的看着鹿璐。
鹿璐的头发还未干,湿哒哒的在她的身后,她稍显无奈着,“陈任远,你又喝多了。”
陈任远没说话。
他看着鹿璐那张未施粉黛的脸上,眼睛像精灵的瞳孔流转翩翩,她长长的睫毛忽闪,落下时还能看见点点水雾。
吹得半干的头发在稍显凌乱,刚刚用过的皂香还在她的身上残留,是克制的玫瑰香,气味只在他们之间流动。
陈任远目光最终落在鹿璐的泪痣上。
“鹿璐。”
他喉结滚动,叫了她的名字。
随即又在她未有反应的时候,自顾自的先跨一步,走了进来。
他一个转手,随手的关上门。
巨大的关门声,在平寂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鹿璐听了声音,才下意识退后一步,才发现陈任远站在了她的领地。
她有些紧张,离得近,陈任远身上的酒味浓烈,她结巴着开口,“陈任远,这么……这么晚了……”
鹿璐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右手手腕的力度。
来不及惊呼,陈任远已然用力把她整个人拉入了怀中。
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一只手就轻易的把她紧紧的圈揽,他的另一只手擡起,冰凉的指尖触在的面上。
鹿璐想要挣脱,却发现她越用力他的力量更紧。
她蹙眉,偏过些头,想要错开他的指尖。
“陈任远,你要做什么。”
鹿璐低声怒道。
陈任远却不回答她,捏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摆正,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白皙好看的面容,此时皱在一起。
“陈任远,你先放开我。”
她是真的生气。
陈任远眼睑杨了杨,又用力把她整张脸擡起。
他稍稍倾身,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