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终于能够报仇雪恨!
青女看的清清楚楚,方才假山上的京元跃身而起,手中凭空握住天子剑,直直刺向了咸池后背,而随着天子剑的反手拔出,咸池生机尽散的坠落。
等等,哪里来的天子剑?
天书突然瞪大眼睛,想不通他的眼皮子底下,小太子又是怎么拿到的天子剑,然而青女已经回头看向青石道,而后飞身落到君珩身旁。
“主人~”青鸟惊讶的张嘴追上去,临走前,半透明的魂魄受到风吹,一边消散一边飘落。
然而终是隔了一段距离。
咸池在水中消散不见,男子在空中魂飞魄散。
君珩早已遍体鳞伤,他先是设局引云深入体,不惜自损与之消耗,又见逍遥子在他面前自爆,方才更是咬破舌尖回神,将天子剑送到京元手中。
桩桩件件,都让他精疲力竭。
见他瞳孔涣散着就要倒地,京元忙伸手去搀扶,青女也一手握住他手腕,一手引灵气入他眉心。
另一边,天书落下脚尖。
嘴里还在碎碎念,“小殿下,这下可如何是好?那巨灵古鳌是个只长身子没长脑子的神兽,半点灵窍都没开,再这么下去,不周山迟早会被撞断,到时候天塌地陷生灵尽灭……凭你一己之力,如何能平息这场浩劫?”
青女头也不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凭我一己之力了?”
天书有点懵,“不是一己之力,难道还有帮手……等等,为什么天火被拦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落下的火石被一股无形力道拦住,就那样诡异而神奇的浮在空中。
天书揉了揉揉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鸟化作人形,阿鹖小姑娘得意的叉腰道:“主人不是说了吗,阿鹖去送信了呀!”
“送信?”
“对啊!”
“送什么信啊?”
“你猜……”
——
天柱初初被撞时,整个人间都有了震感,九爻山也不例外。
青阳峰怀谷长老、朱明峰丹阳长老、白藏锋绛尘长老、玄英峰湛渊长老、坤灵峰壶觞长老齐聚主峰广场。
广场上高高屹立着五帝神像,神像之下站满了九爻弟子。
所有弟子神情凝重,静听着阶上长老们的说话。
“方才浮生谷、醉花门、星阙宗皆已传音,如此撼天震地的异动,乃因天柱不周山有变。”
“上古之时,五帝曾合力封印巨灵古鳌于东海海底,今朝巨鳌苏醒,背负仙山怒撞不周山。若天柱再次断折,必会使生灵涂炭。”
“好在昆仑山顶留有五帝所设古阵,为今之计,唯有重启昆仑古阵,借古阵之力阻拦天火,人间尚有一线生机。”
“九爻弟子,此去生死未卜,但为了整个人间,你们可愿去搏这一线生机?”
“弟子愿意!”九爻弟子目光坚毅,齐声应道。
五位长老欣慰的点了点头,眼中也聚起点点水汽,终是壶殇长老向前一步,宽袍的广袖高高挥起。
“众弟子听令,即刻启程前往昆仑!”
五位长老携手施展传送阵,送五峰弟子分批前往昆仑。
一入昆仑,风雪迎面。
弟子们不得不运转功法,避免就地变作‘雪人’。
厚重的山顶雪衣下,是晶莹剔透的冰层。
朱砂忍不住看向右侧苍玉,“咱们站在了昆仑山顶,又拨开了厚厚的雪,怎么还不见那方古阵,难不成还要想法子破冰?”
苍玉眉头微皱,书上关于昆仑山记载廖廖,唯有‘常年冰封’四字概括,放眼望去不见草木山石,更没有庙宇楼台,想要寻机试探也不得其法。
可于情于理,昆仑古阵既是五帝所留,不该没有半点头绪才是。
荼白是最后一批传送到的,望着心急如焚的朱砂,那双狭长的狐貍眼微微闪烁。
此前,小青鸟特地传信,送给了他一盏熄灭的灯。
那盏灯初初入手,便忽闪忽闪的有了回应,让他浑身的骨血都在沸腾,又莫名的生出一种亲近。
好似天生,就该是他的归处。
小青鸟说:“青帝大人曾在昆仑山顶,为天地卜了一卦,卦象如何谁也不知,只是此后青帝提灯离开,并将这盏灯留给主人。”
“主人在这盏灯上,感应到与你相似的气息,便让我拿来一试。”
“黑脸狐貍,你与此灯有缘。”
刹那间,北方天穹被撕开裂口,无数天火呼啸砸落,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将沉思中的荼白唤醒。
他甚至来不及说什么,只能奋力将那盏灯送到空中,而后在血脉之力的牵引下,旋身变回九尾银狐。
朱砂余光扫过,就看见九尾银狐飞奔跃空的一幕,顿时心惊肉跳的大喊道:“荼白,你做什么!”
他怎么能在同门面前,毫无遮掩的变回原身。
朱砂提心吊胆的左右环顾,手中捏紧了七伤弓,生怕同门对荼白动手。
九尾银狐深深的看了眼朱砂,将她的眉眼记在心里后,无憾的化作一道光芒飞入灯中。
他以为自己是只野狐貍,不知来历不知归处。
野狐貍莽莽撞撞行于世间,被猎人捕捉,被酒鬼脚踢,被孩子棍戳,在遍体鳞伤的时候羡慕别人家的小猫,便无师自通的化作猫的模样,而后被一个小姑娘捡回家。
他想陪伴她一辈子,可他注定又无法陪伴她一辈子。
朱砂,对不起。
星灯亮起的瞬间,整个昆仑山顶的风雪静滞,随着冰裂声的不断响起,被冰封数千年的古阵重新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