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司春点了点身前睡着的姻缘殿主,后者惬意的换了个睡姿。
“至少在小殿下幼时,他在无微不至的照顾。”
气氛有些低迷里,司冬玄冥挑眉道:“是啊,也不知道殿主一觉睡醒,发现要亲自给小殿下主婚,会是怎样的热闹?”
“……”司冬总是有本事,一句话就终止掉聊天。
四神默契的站起身,临走前不忘与殿主击掌,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单方面‘击掌’。
霜风吹雪,窗外竹折。
云渺从小火炉旁起身,拎着茶壶走到临窗书案旁。
林瑶配合的放下手中书,身旁的阿鹖也放下了毛笔,默契的伸手端起茶盏细品。
“啊,好茶。”
“啊,好茶。”
云渺毫不客气的戳穿阿鹖,“你那杯只有蜂蜜。”
阿鹖:“……”
林瑶艰难憋笑里,阿鹖扭头凑到她右手边,‘吸溜’的蹭了口茶喝,然后傲娇的看向云渺,“阿鹖与主人共饮,云岛主不会羡慕吧?”
云渺果断出击,握住林瑶左手道:“自然不会,我与殿下夫妻一体,区区一盏茶又算得了什么?”
“主人是阿鹖的。”
“为夫是娘子的。”
林瑶不合时宜道:“四舍五入,云岛主你也是阿鹖的。”
云渺:“……”
阿鹖:“……”
一大一小嫌弃的别过脸去,终于让林瑶收回双手。
她悠悠放下茶盏,准备去摸书时,忽然右掌心一阵灼热,接着有光团腾飞而出,径直破开窗户消失不见。
反应更快的是云渺与阿鹖,竟是齐齐起身去追。
冷风卷雪入窗来,留下林瑶一脸疑惑,“发生了什么?”
云渺和阿鹖直追到山门处时,见‘浮游花’飞旋着从海面折回,翩然收拢花瓣缩小后,地上正歪歪扭扭趴着三道身影。
衣衫破烂,身负重伤。
云渺立马俯身去查看,却在看见三人相貌时,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京元。”
“二郎。”
“和尚?”
阿鹖错愕的眨了眨眼,不明白他们三个怎么凑到了一块。
云渺上手探查过气息后,微微蹙了蹙眉头。
来不及多说,便拿出蓬莱丹给他们服下,三人面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二郎是最先睁开眼缝的,轻咳着吐出大口大口的血,飘雪迎面落下便融进血里,看不出存在的痕迹。
“二郎!”云渺上前将人扶起,不断给他输送灵气,却被二郎摇头拒绝了,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云、云兄弟,见到你、可、可真好。”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追杀,都在追杀、京元,”二郎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唯独眼神无比的明亮,听完云渺的话,他后知后觉的追问道:“对了云兄弟,他们俩……”
“喂下蓬莱丹护住了心脉。”
“那、那就好。”
“二郎你别说话了,我这就送你们去丹房,请师尊帮忙疗伤。”云渺正要起传送阵,却被二郎扯住了衣袖,“不,不了,云兄弟,我就剩下一口气了,你让我把话说完。”
云渺缓缓收回剑指,指骨捏得清脆作响。
阿鹖伸手戳了戳和尚,见他一直没什么反应,就好奇的插嘴道:“你们怎么会遇到这和尚的?”
二郎解释道:“我和京元翻了船,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和尚的竹筏上,也是救命恩人咳咳咳咳咳……云兄弟……”
“我在。”
“云兄弟,外面的世道都乱了,当爹的要杀儿子,当官的要杀皇子,京元受了一场风寒,他,他都不会说话了,你多上上心治好他,啊?”
云渺擡眼看向京元,眼底带着几分震惊。
他努力做出轻松的模样道:“我与京元乃是师徒,倾尽全力也会治好他的。”
“那,那就好咳咳咳咳。”
二郎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一阵血气过后,他肉眼可见的虚弱下来,眼神里的光开始明灭不定,他撑着眼皮看着漫天大雪。
喃喃道:“我牛郎丧父丧母、断亲舍姓、护不住娘子,留不住老牛……好在,好在报上恩了……云兄弟……”
“我在。”
“来年春天,家门口的榕、榕树会开花,你替我去、去看……”
二郎的声音戛然而止,血痕遍布的手也垂落在地,让林瑶小跑而来的身形顿住,深色的血流淌在浅色的雪里,让她直观的看见了生命的逝去。
游戏里,也会有死亡的么?
浮游花绕着她打转,悄然化作一把透明的的浮游伞,体贴的撑在她头顶。
与此同时,阿鹖嗅到主人的气息,忙伸手揪下青羽起阵,连带着将和尚与京元传送到鹤归丹房,先一步去寻逍遥子的帮助。
林瑶深吸一口气,握住伞柄拾阶而下,撑在了云渺和逝者的头顶。
雪落纷纷里,云渺骤然擡眼。
召出沧溟剑飞向茫茫海面,冲天震响里,剑气搅起数丈高的浪花,声势浩大的对上施了隐身术的大船。
大船眨眼间分崩离析,而船头站着的蒙面国师,则抿着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