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让他们担心,尽管他们都曾对她说过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
可这,要怎么说呢?
说出来只会让他们为她担心。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不说。
姜知意胡乱抹了抹脸,拉过被子盖住脸。
不行,她要快睡觉,不然他们明天看到她肯定要追问。
“知意,我不能一直陪着你,我早晚都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姜知意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手紧紧抓着被子无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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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王君兰将刚烙的葱油饼切好放到碟子里端到客厅。
“知意,吃早饭了。”
“好。”
祖孙俩和平常一样吃着饭,仿佛昨晚发生的只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眼底下的乌青出卖了她们。
“君兰,我今天就去学校和老师说我要办理转学手续。”
王君兰手一抖:“知意,你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对呀,“姜知意和以往同样的调调说话,“君兰,这可是大事,我们必须早点治疗,绝对不能拖。”
“但是,”王君兰缓慢说出口,“凡清他们。”
“你放心,我找时间和他们说,“姜知意盯着手里的油饼,“原因的话,我就不细说了吧。”
“嗯,我也不和你黄姨蒋姨细说了。”
觉察到不对劲,姜知意放下油饼冲到卧室。
她仰着头,双手不断给自己扇着风。
不哭,她才不哭,还要去上学,她要忍住。
那块油饼只少了尖尖处。
王君兰见她走了,也放下了手里的油饼。
“小茹,你们真的会对知意好吗?”检查完身体的王君兰坐在医院长廊如是说。
“妈,我会的。”
王君兰双眼失焦,嘴里念念有词:“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妈,知意真的愿意和我们去川城吗?”李茹担心地问。
“她会的,”王君兰起皮的唇扯出了一抹弧度,“只要我愿意去川城治疗,她就会愿意去。”
“但是小茹啊,我知道我这病难治,治不治其实也无所谓了,我一老太太活这么大岁数已经很知足了,再治下去费钱不说,还没用,治好了我对这社会也造不出没什么贡献,白受罪,”她双手交叠在一起,一下晕一下地磨搓着,“所以,简单治治,装出个样子来就行了。”
背着书包出了家,周昀琛正等着她。
姜知意低着头揉着眼睛走过去。
一边说:“周昀琛,我昨晚熬夜看了一本小说,我以为结局是好的,结果最后男主生病去世了,没能和女主在一起。
“太令人难受了,我哭了好长时间。”
“我看看。”
“嗯?“姜知意擡首,露出红肿的眼睛,更显楚楚可怜。
温热的指腹复上来,抹去她眼角上残留的水意。
途径超市,周昀琛进去买了个冰袋和一条小毛巾,用毛巾把冰袋包好后递给她:“敷一敷。”
“好,谢谢你哦周昀琛。”
周昀琛理了理她蹭乱的头发:“以后少看这些。”
“我再也不看了,我以后只看甜文,绝对不看虐文。”姜知意说。
回到教室,见到她的人都问她发生什么了。
姜知意说看小说看的,问的人听了皆是一笑,不觉意外,毕竟她以前也没少于这种t事。
女生更是深有同感,谁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呢?
“姜知意你多看几本,你还想看什么我去给你买。”林致恒借机打趣。
“我要看各科试卷的真题还有练习册。”
林致恒耸肩摆手:“这就算了。”
“班长你蒲明亮上身是吧。”
众人哈哈大笑。
谁都没细想这件事。
一上午过去,姜知意勉强能稳住自己的情绪,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她想开了一点。
还没开始治疗呢,结果还没出呢,她干嘛要垂头丧气的。
应该要有信心。
对,就是这样。
中午午休,姜知意被章义华叫去办公室数试卷,正好给了她机会。
“这眼睛怎么回事儿?”一进门章义华就问,“谁欺负你了?”
“没有,“姜知意简单解释了下,就单刀直入道,“老班,我想转学。”
章义华一愣:“什么原因?”
姜知意把提前想好的措辞说出:“我奶奶不放心我一个人我在这边上学,我也不放心她在那边住院。”
“你奶奶这病很严重吗?”
姜知意只说:“能治好。”
“根据我的经验一般一个星期左右可以完成转学手续,”章义华说完正事,问她,“需要帮助吗?”
姜知意微怔,继而一笑:“不用了,谢谢老班。”
“姜知意,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其他科老师也经常和我提起你,夸你聪明积极,坚强有韧劲,我相信你在哪里都能上好学,未来在哪个领域都会闪闪发光。
“以后考上大学了记得回来找我玩,毕业聚会也记得来参加。”
“我会的,”姜知意咧嘴一笑,“您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班主任。”
姜知意抱着试卷走出办公室。
走廊阳光明媚,尽是温暖的气息。
有时候,看似波澜不惊的一日,其实就是人生当中的一道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