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谦虚道:“有些小交情,我不是他东家嘛!”
“他如今可是大学士,他画的菊花锅那我可得一尝。”
“好嘞,客官里边请~”
这就是叶蓁蓁非要裴望之画画的缘由,提高菊花锅的身价。君不见青楼里的花魁娘子,但凡跟才子沾点边,那身价立马噌噌地涨。
外物赋予菊花锅的名头做到位了,如今全看它自己了。
洗净晾干的秋菊朵朵放进银锅里,烫一会儿就能捞出。清香扑鼻,还能败火,客人们吃的不亦乐乎。
不同的菊花味道不同,有些客人喜欢入口微苦,而后回甘的;也有些客人喜欢一点苦味都没有的。有些喜欢花瓣短小的,有些喜欢大朵壮硕的。
叶蓁蓁特意留了两个女工在菊花旁边,帮着客人一块挑菊花。
菊花锅不单有菊t花,还有别的肉菜。经菊花煮过的汤底有了花香,别有一番滋味。
客人们试了好几种汤底,逐渐摸索出最好的吃法,还有人手书吃法在街头巷尾流传,菊花锅的声名更远扬了些。
清鸡汤最配蕈类,一定要点。其次是鸡毛菜,用锅子一烫带着清香,爽脆吃个新鲜。肉嘛配虾丸鱼丸都好吃,海鲜也最配这个。
鱼汤适宜煮羊肉吃,鱼羊凑得了一个鲜。奶白的鱼汤里翻滚着薄薄的羊肉,稍一汆就能捞起来吃。那丰腴浓郁的滋味,一盘都不够吃的。
骨头汤嘛也适宜煮素菜,冬瓜,莲藕轮番上。还可以自己煮自己,豚肉配豚肉。汆海鲜仅次于鸡汤,鱼汤配海鲜就过腥了。
靠着内外兼修菊花锅的名头在京城传开,连带着月下楼的名声都大了。叶蓁蓁第二天就把菊花锅的名字改成学士锅。
来年想要金榜题名吗?先来月下楼吃吃菊花锅沾沾文气。
“裴学士最好哪个锅?”跟着裴学士,中个好进士。
叶蓁蓁和煦地笑笑,说道:“他每个锅都吃,看心情。”不能厚此薄彼,每个锅都是她心爱的。
裴学士听闻此事只一笑,怪道缠着他画秋菊,原是打这个主意。
他得意的很,这算不算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不过眼下因着裴源,他开心的不彻底。
裴源思来想去,还是到翰林院说了这事。尽管他知晓儿子向来不待见他,婚事上指手画脚更是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但他不在乎,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不能眼瞧着儿子选错人。
“你瞧瞧你挑的人,用你的名头大肆敛财。没嫁进来都这样了,这要是嫁进来岂不是助长歪风邪气?你的清正之名都要被她带坏了!”
裴望之回想起叶蓁蓁对他说要走正道的话,又听父亲这样说,感叹世人看人都以身份论,他此刻忘记自己亦如此。
“她压根就不是这样的人,她是小事贪财,大事清明。更何况她本就是开酒肆的,在酒肆赚钱有何不妥?”
“你是被她蒙蔽了双眼,商贾之家大多见利忘义,她是见你有前途才说这样的话。”
“娶个脑子灵光,顾全大局的不好吗?照你说来我娶个不图我名利的蠢货才好?天天两眼一睁天真无邪给我惹事?”
“你!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京城里的贵女你净可挑,为何偏偏要娶个对你仕途毫无助力的商户女?”
“那你又为何要纳柳姨娘?宁可拆散她本说好的亲事,强取豪夺非将人带进府,我还以为相国是最能理解我的呢。”父子的眼光何其相似。
“我可不曾像你一样为了女人错过岳家的助力。”
裴望之讽刺一笑,脸色愈发冰冷。“相国娶个有用的,纳个所爱的。娶回来又冷落正头夫人,偏宠小妾,害得我娘郁郁而终,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不是你爱的女子生出来的孩子从小没有正眼瞧上一眼,你既小时候不管,大了又来装什么亲厚?我若不是自己考中了进士,你怕是早就放弃我了。”
裴源被裴望之的一番话说的青一阵红一阵的,是,他是为了仕途牺牲了两个女人的幸福,但他一切为了裴家。
没有他,裴望之的路能走的这么顺吗?裴家原不过是乡下种田的农户,靠着他考功名娶贵妻一步步走到如今,还编排上他的不是了?
“裴家的人是最没资格指责我的,现在不过是叫你小小牺牲一下都不愿,你若是真喜欢她纳个妾未尝不可。”
“我稀罕当裴家人吗?我是娘生的,她本就是贵女,生的孩子不论在哪家身份都很好,没有她说不准你还当不了裴相呢,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
裴源被儿子气的头晕,扶着柱子大喘气。
裴望之又道:“你不要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要踩着女人上位,我不靠裙带靠我自己一样青云直上。
老说别人商户,叶知书比你们不知强多少,人家至少是本朝的名臣,谏臣,不似好些人左右逢源。
一介商人尚能践行心中所想,纵使贬官亦不失气节。一帮读书人却唯唯诺诺,在你们眼里保住官位比天下人更重要。”
裴源这才后悔来找儿子,他怎么忘了裴望之本就是靠辩御史扬名的。他有时都被御史说的哑口无言,但御史都怕裴望之啊。
“我说不过你,待你哪日遭遇坎坷,便知岳家助力有多重要。你有本事就别借裴家的势,以后你出任何事都别求到我头上来!”
“谁稀罕了。”裴望之高傲冷漠的离开,眼神都没给老爹一个。
气的裴源在他身后直掐人中,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他可不能晕过去,要再活几十年,撑着口气收拾以后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