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只是被熏黑了一小块,蜡烛还未落到床头便熄灭了,整个屋子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章汐沅感到她的衣领在不断收紧,好像有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她用手去拽,但失去了力气,怎么也撕不开。同时,她的精神在逐渐放空,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本能地躺在了床上。
眼看纸人就要进攻过来,江啸和路宸对视一眼,将桌上的酒壶向外砸去。铁航见状,越过饭桌跳上了太师椅,将上面高悬的烛台摘了下来。
与外面的大红灯笼不同,厅堂里的烛台散发着暖黄色的光。铁航一手一盏,向外面的纸人砸了过去。
沾了酒的纸人遇到明火,瞬间染成一片火海,烈烈火风中甚至还能听到来自地狱的哀嚎。眨眼的功夫,一具焦黑的“尸体”直直倒在梁皓天的脚背上。梁皓天嫌恶地从那“人”的手中抽出了他的白色限量版球鞋,上面有一抹触目惊心的黑色油渍。
“咦~真恶心。”
“快走!”
几人趁着纸人喘息的间隙,冲了出去,借着十五的月光,狂奔而出。
一路上那些原地不动的指路小童也不见了,他们凭借记忆寻找着新房的位置,此时停在了一个分岔路前。
“之前……有这个岔路吗?”梁皓天看着眼前的岔路,左边是两排桃树,右边是两排李子树,此时的花有些凋落了,散落的花瓣铺在地上的石子路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别具一种清冷美感。
路宸蹲下身子,抓起一把土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土是新翻过的,湿润且腥气,还掺杂着切断的草根:“呵,也难为他们下午还重新种了一遍树,恐怕就是为了此刻吧?”
他们回到柳府后就被安置在前厅,再未去过后面,直到夜色降临时动身去迎亲。
“要不……赌一把?”梁皓天不敢去看路宸此时的脸色,只得询问江啸。
“不用。”路宸闻言冷笑一声,站起了身,“按照他们给的路岂不是越走越偏?既然没有我们想走的路,我们就踩出一条路来!”
说完,他伸手直直指向了两条路的中间,语气坚定:“从这走!”
“呵、呵……路哥你还挺叛逆。”梁皓天嘴上这样吐槽着,但脚下却紧紧跟上,“等等我!平时也没见你走这么快过。”
在树林中穿梭了大概百十米的距离后,前方出现了亮光。
灯还亮着!路宸加快了脚步,来到一座房子前,这正是凌晨他们来过的那间新房。
上前敲门,无人回应。他加重了手下的力气,门推不开,他便用撞的,同时嘴里喊道:“章汐沅!能听见吗?说话!我们来救你了!”
里面久久没有动静,在一旁敲窗户的江啸和铁航也走上前来,三个人一起,将紧闭的房门直接撞开。
空无一人……
这哪里还是新房?这分明就是灵堂!
随着门被撞开,外面的夜风涌入房间内,屋内的红色帷幔随风飘摇,好似另类的招魂幡。而本该放置床榻是位置,此时是一座棺材,材质是一种紫到发黑的木头,棺木缝隙密密麻麻贴满了喜字,棺材的两端,更是用一副大红喜字贴了个严实。
直觉告诉他们章汐沅就在那里面。
路宸当下四处张望,正好看到窗边的角落里有一架铜制的灯台,他走过去将上面的蜡烛都拔了下来,然后将灯台提在手里——他想撬开那座棺材。
“别冲动!”
江啸的话音和路宸手中的灯台同时落下,那灯台还没有砸到棺材边缘,便被红色的帷幔阻隔住了,无论路宸怎么尝试,都无法踏入半分其中的领域。他有些气恼,转身拿起一枚蜡烛,和章汐沅一样,想烧掉这里。
江啸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蜡烛:“你疯了!万一沅沅真的在里面呢!”
屡屡试错,路宸此时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自觉提高了音量:“那我能怎么办?这棺材我们根本就碰不到!”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时,屋里来了一位刚刚遍寻不到的人。
“恐怕今天她不能跟你们回去了!抱歉了各位。”柳老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脸上仍旧挂着和煦的微笑,一副君子之姿,“与其白费力气,不如坐下喝杯茶,听一听我和丽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