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几年,四年吧,加上你们在一起的两年,六年时间,在你一生中很短,你便已经不爱他了。”
“好像是这样.........可是他,他太闪耀了,我可能配不上他.......我从来都不温婉端庄.......”江云初越说声音越小,很没有底气。
“我总觉得你有点自卑,总是担心对方是不是希望你温婉端庄,难道你除了温婉端庄,全身上下就没有值得喜欢的了吗?你看你娘,上过战场杀过敌,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也不影响我喜欢她。”
“你们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对啊,互相妥协,太较真了这日子过不下去的。”
“可是,我觉得他可能是我遇到过的,最闪耀、最惊艳的人了,跟他在一起,我的烦恼总是被他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他知道我要做的事,要走的路,每次问过我的意见后,总是给我安排好帮助,让我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
“这不挺好的嘛。”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跟他一起跨过所有困难,我心里没底。”
“那就别想,做好自己的事。”
“真羡慕你和娘,能走到一起,怎么你们就一下遇到正确的人,我就......这么痛苦.......”
“说实话,我一开始也不确定你娘是不是正确的人,她走后的七年,我再边关想得很清楚,哪怕她不在我身边,我依旧有向前走的勇气,她每次出现总是让我变得更好,我不再彷徨,我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这股力量,是让我永不退缩。我喜欢这样的自己,也喜欢把我变成这样的自己。”
“真好啊。”
“其实,我一直在给你我能给的所有,我一直都很纠结,我怕给你的爱太少了,将来你随便遇到一个男人,他稍微对你好一点点,你就抛下所有不顾一切地跟他走了;我又怕给你的爱太多,你会恃宠而骄。”
“那爹希望我是什么样子?”
“我希望你啊,能爱人就好好地去爱,即使对方不爱你,你也能潇洒离开,因为你已经被爱填满,他的爱对你来说就是锦上添花,哪怕没有他的爱你也能继续做你自己。”
江云初恍然大悟,她的行为好像就是父亲所希望的,她离开盛川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就这样吧,她没有明说什么,好像两个人就这样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也挺好的。
江云初感觉身体好多了,走出营帐,躺了很久,出来走走也不错,江辰正在校场里训练士兵。
江云初看到有几个人在一旁清点武器,凑上去问:“这是做什么?要打仗?”
一个士兵回答:“不是,这是昨天突厥突然来袭,缴获的武器,我们正在清点。”
江云初看到一个巨大的弓,和张棠的差不了多少的样子,眼珠一转,朝不远处的父亲招手。
江辰看到,让老季先带着,自己跑过来:“什么事?”
江云初指着那把巨大的弓说:“爹,我要是能拉开那把弓,这次过年,我要双倍的压岁钱!可以不?”
江辰不太明白女儿的意思,她一向不会这般刻意要钱,但还是答应:“行啊,你不仅要拉开这把弓,还要射中靶心。”
“行!谁怕谁!”
江辰带着江云初去射箭的地方,命人竖起靶。
江辰回头看女儿:“你行吗?你一个人拖这弓就累成这样了。”
这话一说,江云初来精神了,挺直了背说:“谁说我累了?!我一点都不累!轻轻松松!”
江辰看女儿就是死要面子,不再劝:“你射中那个,我就答应你说的过年给你双倍压岁钱。”
江云初歇了下,一鼓作气,拿起箭,用脚踢开弓背,手拉弓弦。
江云初瞄准靶心,放手,箭威力太大,穿过靶心射中了后面的树。
江云初放下弓,对父亲说:“我做到了!”
江辰很意外:“可以啊,行,过年给你双倍压岁钱。”
“耶!”江云初心里暗喜。
江辰命人把弓和箭都收好放武器库,江云初可不会闲着,既然刚才的办法行得通,那么——
江云初指着远处的马对父亲说:“要是我学会了骑马,过年我要三倍的零花钱!”
江辰觉得不对劲,以前女儿都是自己打工挣钱,今天怎么一直频繁提压岁钱的事?
江辰虽有很多疑惑,但还是顺着女儿的话说:“行啊。”
江辰印象里,女儿只喜欢自己飞或者骑灵兽,这种没开灵智的马从来不感兴趣,他倒要看看,许久不见,女儿能给她整出多少花样来。
江云初也是心里默默盘算,当初她学骑马学了大概一天才会慢慢骑,这次就装作自己不会的样子,到时候坑老爹一笔。
一天后,江云初骑马给江辰看,江辰为她鼓掌:“不错不错,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想学骑马,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学了?”
江云初不敢说实话:“你就说,过年的零花钱,三倍,给不给?”
“行!给你,回去找你奶奶要。”
江云初暗喜,嘿嘿,这样她就能很快还张棠钱了。
许是这几天一直折腾,江云初很累,江辰早上叫醒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我想睡。”
“起来吃饭,吃了饭再睡也行。”偏偏江辰是个不想让女儿赖床的主。
“能不能躺在床上吃早饭?”
“会噎住的,起来吃。”
江云初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起床,吃饭。
趁着江云初吃饭的功夫,江辰给江云初编头发,江云初也习惯父亲给自己编头发,自己就坐在那里,尽量不让脑袋有大动作。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对于淡绯,她很内疚,不知该怎么办。
江辰看出女儿在发呆,凑到面前问:“在想什么?”
江云初想得入神,没有理江辰。江辰突然有了恶作剧的想法,悄悄把一根编好的辫子,塞到女儿嘴边,江云初没注意,把自己头发吃了进去。
江云初察觉嘴里不对劲,低头看,是自己的头发,再擡头看父亲,江辰一副得逞的表情,江云初气不过,吐出辫子,追着江辰想打。
江辰招架不住,跑出营帐,江云初也追了出来。
江云初不顾一切地跑,没注意撞到了什么,她被一个十分坚硬的东西撞得倒在地上。
江云初倒在地上干脆不起来,嚎啕大哭:“我要告诉奶奶!你欺负我!”
被撞到的人蹲下身问:“没伤到吧?”
江云初听着声音很熟悉,擡头看,是张棠!赶紧拍拍身上的土:“没。”
张棠也惊讶,眼前的人是那么熟悉,他该说什么?
江辰见江云初倒在地上,赶紧跑过来扶起女儿:“说了多少次,走路要看着点。”
江云初任由江辰扶着起来:“都怪你,要不是你往我嘴里喂我的头发,我能变成这样?”
“那是你吃饭不专心。”
江云初气不过,挥拳朝江辰胸口打过去,却打到江辰坚硬的盔甲上,江云初吃痛,哭了起来:“等我回去.......我要告诉奶奶.......你欺负我.......”
江辰哭笑不得,给女儿擦眼泪:“明知道打了会痛还打上来,是不是傻?”
“我不管!我要让.......奶奶.......收拾你!”
江辰好不容易哄好了江云初,向张棠及身后一众士兵介绍:“这是我女儿,江云初,这是我的副将,张棠,你俩小时候在军营里,一起玩过,还记得吗?”
二人一时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云初一下怂了,尴尬移开视线:“我饭还没吃完,我回去继续吃饭了。”
江云初逃似的离开了。
江辰无奈,转头问张棠:“一路辛苦了,还以为你要花三个月的时间。”
张棠解释:“事情提前解决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江辰点头示意他知道了:“这几天,呃,初儿在这里,她睡我的床,所以——”
张棠明白:“晚上麻烦将军和我挤一挤吧。”
“爽快!”
张棠将所有人归队,有个平时受张棠照顾的士兵悄悄过来:“张副将,我呢,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去招惹郡主。”
“郡主怎么了?”
“她啊,就是一金丝雀,稍微磕着碰着就哭,你啊,别招惹她,万一惹祸上身呢?”
动不动就哭?这不像是他印象里江云初的样子,她从来都是受伤再重也不会哭的,最多就是一句死不了。
难道她在她的父亲面前是另一个样子?
张棠回到营帐,坐在床上,他猜的没错,江云初果然在这里,她身上的伤......不知道好些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