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晚竹真的是江岁宁生母,不认亲生儿子却任由徒弟挽着胳膊撒娇,可想而知对江岁宁的伤害会有多大。
“看什么?”江岁宁勾着嘴角拍拍他的胳膊,“都说了我是陪你来,别指望让老子帮你干活。”
无渡看的明白,他肯定知道自己看他不是这个意思,也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却不接茬,还有意转移话题。
“那我便自己做主了。”
“啊啊啊!”
跟无渡话音一同落下的,是晚竹那徒弟的惨叫,但也只有一瞬,因为她没办法继续开口了。
方才还说过江岁宁的那张嘴,此刻已经被一道深深的伤痕掩盖,鲜血如注,若无人救治,便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字了。
晚竹转头看过来,无渡只冷声道:“她说的话本座不喜欢听,祸从口出,这满宗门的弟子,还是慎言的好。”
只划烂了嘴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若不是还有正事要谈,方才那一道灵力下去,此刻人就该灰飞烟灭。
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岁岁,当真是活腻了。
晚竹浅笑颔首,“仙君堕魔沾了魔气,行事果然比从前更随性了些。”
话里话外都有些排斥魔气,贬低魔族的意思,其实正道中人说这种话很正常,但今日偏偏江岁宁在场,若说她不是有意,恐怕没人信。
无渡脸色更冷了,垂在身侧的手隐隐有青筋浮现,尽力让自己不要出手杀人。
至少现在不能杀了晚竹,她身上还有他们想知道的秘密。
“本座还是不够随性,否则你此刻便不该还能开口。”
晚竹但笑不语,动作温柔的为徒弟输送灵力治愈了嘴上的伤,还颇为宠爱的摸了摸头,“你先回去休息,再吃些补气血和灵力的丹药,免得不舒服。”
那徒弟不情不愿带着怨气被晚竹哄着离开之时,无渡清楚的看到江岁宁偷偷瞄了两眼,然后又低头看了看他自己沾着魔气的手,很快便收敛魔气将手藏进了衣袖,眸中带着些嫌弃与厌恶。
那一刻,无渡堕魔以来头一回体会到想要大开杀戒是什么感觉。
就因为晚竹方才表现出了对魔气的厌恶,他的岁岁便明白了,都是因为魔气,因为是魔族,所以即便晚竹真的是他生母,也绝对不会认他。
醉酒后还会念叨着娘亲,甚至把一块不知从哪来的玉佩当做娘亲偷偷送来的人,又如何会真的不在意娘亲
“岁岁没错。”无渡温柔的牵住他的手,牢牢握在掌心,“魔气也没错。”
“岁岁亲口认过我当娘,不需要别人了。”
江岁宁身体一僵,擡眼和他对视两秒才勾起嘴角,“这个玩笑不好笑,别逼老子揍你。”
“我认真的。”
无渡是真的没有开玩笑,上次是开玩笑,这次绝对不是。
他可以给江岁宁所有的宠爱,江岁宁不需要羡慕任何人,缺失的那些爱他都可以给,不会的他就去学,总之……
他一个人就可以给他的岁岁弥补,他的岁岁什么样都好,是魔,是妖,还是人,他都觉得很好,都是他的岁岁,是什么都没区别。
江岁宁对上他眼底的坚定和真诚,到了嘴边的骂娘又咽回去了,想把手收回来却被攥得更紧,最后索性放弃了,这只手随便他拉,另一只手在那逗弄被抓来的鸟雀。
看似洒脱悠闲,实际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身上那种难过和伤感都快化作实质溢出来了。
一直都知道生母应该在七弦宗,却从来没上门找过,如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了,只看一眼便确认了那人是他的娘亲,却被嫌弃是魔,不能相认,换了谁都难以释然。
无渡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更不明白晚竹为什么这么狠心不认他,只能更用力的拉着他的手,用这种方式陪着他。
晚竹没有带他们去待客的主殿,而是把他们带到了后山的一处凉亭中,让人上了茶后才开口,“仙君与魔尊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她一点不像要守着秘密,更像迫不及待想尽数告知,这态度明显不对。
无渡什么都没问,只推远了茶杯语气平静道:“本座想见你背后的人。”
“仙君还是先问些什么吧,比如……”晚竹突然看向江岁宁,“你带着他,还能否有机会破局。”
“共享气运确实容易,但仙君可曾想过,他分享了你的气运,会不会给你带去厄运?上界之人,何必怜惜下界蝼蚁,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强求。”
她在离间无渡和江岁宁的关系,字字句句都是贬低,说江岁宁厄运缠身会分给无渡,说江岁宁是蝼蚁,且都是毫不掩饰的当面说。
一直不曾与她开口的江岁宁听得笑出了声,终于再次正眼看她,“怎么,就这么恨本尊?你这是私仇,还是受人指使啊?说出来听听,万一别人给你出的价,本尊也出得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