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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眷侣本一体亦相离(2 / 2)

张四方又道:“江湖上有一门派,名为昏晓堂,是个假模样的学堂,明面上教人念书考学,实则传授的是‘永’字一招,我与这学堂有缘,曾有过来往,也有法子使他们信任于我,却因它行踪太过隐秘,不知该从何处寻得。”

说这话时,匡太守紧盯着他,两眼皮肉松垂,却明亮如星辰,焕发着坚定信念,其中更有质疑与探寻,逼迫着张四方与他四目相对,不敢移开。

只听得匡太守问道:“你与这昏晓堂是什么关系?”

这话干脆且直白,再没有先前那样的客气有礼了。

张四方道:“都城附近便曾有一家分堂,我与兄弟二人送小妹去那里念书,却不料它惹上祸事,遭人围剿,幸而一众师生安然脱逃,小妹才学过人,受先生擡爱,便持有先生所托的信物,前往另一处分堂,这才安定了下来。”

他所言亦无假,皆是姜义曾经历的惊险事,至于更深的事因及其他,人家没问,又不必细言了,话总要编得个真假参半,才更容易使人信服不是。

匡太守暗暗点头,想是信了他的讲述,张四方便试探地问道:“大人也曾听闻这一江湖门派?”

匡太守点点头,又将自己与那昏晓堂的关系首次说与学子们听了,原来他竟是那闲谈宗门下的,托闲谈宗所识的清廉官人举荐,得以为官,却又因着那位大人自身官职不高,只求来了这一个荒僻乡野间的官。虽是太守,却丝毫得不到应享的待遇,索性秉持本心,兢兢业业地尽了本分,又召集这些个学子,一同参谋论道。

既是闲谈宗出身,张四方便想到先前昏晓堂曾接待闲谈宗来人,办了个甚的诗会,于是问道:“大人可知此地分堂立于何处?”

哪知匡太守神色凝重许多,似是不愿与那昏晓堂有过多交集,只淡然道:“就在东市后的一处学堂旧址里头。”

他又深深叹道:“我并非有意反驳你的好心提议,只是这昏晓堂的教义与闲谈宗有所不同,两派因此矛盾增生,我怕你上门后容易挨人家的欺负。”

张四方笑道:“人各有不同,具体表现如何,总要见到了面,说上话才能知晓。大人不必忧心,我且去交谈一番,假使合盟达成,便为我们省去了许多波折。”

匡太守为他指明线路,将他带到了东市口,便说道:“你知晓昏晓堂门生武艺超群,再往里走,便算是踏入他们的地盘了,我不便与你同去,但也会一直在这守着,一旦生变,你就出来门口随便找个人,托他来寻我。若是出不来,待我觉察异常时,再上门去要人。”

张四方笑着应下,又只身前往,手里持有分堂的信物。

先前姜义为分堂带去远州的信物,经由分堂核验后,又返回了她的手里,几次辗转,最后这信物终是没有再多的作用,便赠与她留念了,并赠言道,手持信物前往任意哪家分堂,皆可得以援助。

此后众人消息互通,张四方知晓此事,便借来看了。他常年四处游走,繁华贵所去过,乞丐流离之所也住过,又喜好与人结缘,从市井处厮混的各位“高人”手里习得技艺,仿造一份信物,又有何难。

当下他立于破旧学堂的门前,不及叩响门环,便有一人嘎吱嘎吱拉开门,说道:“此处不接待来客,若是有需要,还请移步太守府邸,或是向他回话,昏晓堂不愿参政议政。”

这人话语里带刺,面色不善,简直不耐烦与他多讲一句,张四方心想,不知昏晓堂是否管理不当,先前遇到的众人分明有情有义,待人亦是亲切和善,哪像他这样的不和,且还浑身戾气不散。

张四方仍温和地笑道:“我持有迁往远州的分堂信物,要向此地分堂求助,只因我一兄弟身陷险境,求学堂先生派人助我一臂之力,将此事报向御史台,救下我兄弟。”

这人一听“御史台”三个字,关门的动作一顿,思虑半晌,又邀他入内问话。

这下直深入后院,正有须发皓然的几人围坐在一块,争论不休,似是在说胡人在汉人地界行事过于猖狂一事。

见着张四方被带进来,几人霎时间收声,听那人指引道:“这人要求我们替他做事。”

说罢,将那伪造的信物呈上,又头也不回地退下。

几人一一看过信物,确是章印、字据、教义等全备无缺,只是不知因何,沉默半晌,这才向他过问,张四方又将来意再说了一遍,却留着心眼,不把自个儿对胡汉关系的态度挑明了。

只听得其中有一人问道:“你是闲谈宗的匡某人带来的?”

张四方道:“正是。”

那人又问道:“那你可又知晓,我昏晓堂是在替太子办事?”

闻言,张四方扑通一声跪地,眼里满是惶恐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