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衍森凉凉道:“你先擦擦你的鼻涕吧。”
沈潇茗一听,立马抹自己的鼻子,发现什么也没有,嚷嚷:“曲衍森!你敢骗我!”
“别动。”他微微皱眉,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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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药水碰到被石头划破的伤口,沈潇茗瑟缩了一下:“疼死了,就没有别的药吗?”
曲衍森紧紧握住她的脚踝:“现在知道疼了?”
沈潇茗不服:“用不着你教训我!”
曲衍森忍怒:“大雨天,在乡间,你一个姑娘家,受点皮外伤都算是好的。”
沈潇茗自知理亏,含着眼泪一声不吭。
曲衍森瞥见她通红的眼角,那股浓浓的恐惧还是历历在目,他叹了口气,涂药的动作不由得放缓。
他拿沈潇茗没办法。
“对不起。”青年暗哑地开口,在夜与灯交汇的地方,一双眸子紧盯着眼前的人,却让人看不清他余下的表情。
沈潇茗一愣。
“我不是故意凶你,我只是……”说到这,他捏着眉心,克制着后怕的情绪,“我已经疯过一次了,别让我疯第二次。”
室内流淌着他苦涩的话语,漫长的流年里,唯有他的眉眼清澈如初。
沈潇茗看到了自己。
她呼吸凝滞,又看青年单膝下跪为她贴上创口贴,静静地问:“曲衍森,我和沈易遥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还欺负过你,如果你想和我分手,我不会强求……”
曲衍森面不改色加深了按压伤口的动作。
沈潇茗痛得直叫:“你看!我就知道你的内心深处恨我!”
他要被气笑了:“沈潇茗,你有良心吗?”
从始至终,他何时不是围着沈大小姐转?
沈潇茗嘟囔:“知道了,我不会再提分手的事了。”
曲衍森又帮她按摩扭伤的脚踝。
沈潇茗看着他因自己而紧张的英俊侧脸,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从小到大,你是除爷爷外,第一个找到我的人。”
曲衍森因她这句话轻笑了声。
“笑什么?”沈潇茗噘嘴。
眼前的一幕如放电影般调慢了帧数。
青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在暖黄的灯光和雷雨交加的晚上,唯有一枚漂亮的钻戒熠熠生辉。
“沈潇茗,无论贫穷与富贵,我们结婚吧。”
沈潇茗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他何时订购了这枚戒指,也不知道他何时有与自己共度一生的想法,更不知道,一个脏兮兮、浑身是伤的女人,是如何令他忍不住在此情此景求婚。
“我想象的求婚,应该是在漫天的花瓣雨中,一枚比鸽子蛋的钻戒,我穿着最漂亮的礼服,每个摄像头都会记录我最美的一刻。”沈潇茗嗤之以鼻,“你可真不会挑时候。”
曲衍森承认,确实与大小姐想象的场景大相径庭。
他是欠考虑的。
可沈潇茗想,她大概永远不会拒绝一个为她哭的男人。
她的狼狈与脆弱,偶尔需要被人看见。
她咧开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露出洁白的齿贝:“but,yes,Ido.”
这下换做曲衍森发怔。
沈潇茗嫌弃地伸手:“过来呀,难不成你要给我的脚趾戴?”
曲衍森忍俊不禁,将那枚钻戒套进了沈大小姐的无名指。
这一幕,他幻想过太多次。
如今终于实现。
沈潇茗看到他一点一点变红的眼睛,调侃:“你不会又要哭了吧?我都同意了,你还哭什么曲律师。”
曲衍森笑而不语。
他将一封信递给沈潇茗:“这是沈爷爷之前交给我的,现在物归原主。”
沈潇茗没接:“我不想看。”
她说得毫不留情。
可曲衍森清楚,沈潇茗是记挂沈易遥的,不然怎么会想也不想离家出走,也不会把那张合照压在行李箱里许久,更不会时不时看看手机看看消息。
对于这些,沈大小姐的解释是:“我已经把手机扔了,我不想收到关于外界的一切消息。”
曲衍森还想说什么,沈潇茗欲摘下戒指:“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那我就反悔了。”
她闹起脾气来不管不顾,曲衍森立即制止她:“天晚了,先睡觉吧。”
沈潇茗缩进被窝里。
像一只好不容易放松的波斯猫。
曲衍森在她额前落下一吻,见后者睡容安详,只好带上门离开。
折腾来折腾去的,终于将人安顿好了,曲母一边择菜一边问:“沈老先生的事,阿才你说了吗?”
曲衍森过来帮母亲收菜,声音沉顿:“妈,我会带她回京都,有的事,她一定希望亲自解决。”
“她累了一天,先让她休息吧。”曲母自知家长里短不好直说,何况是亲人之事,可看见儿子欲言又止,终是不忍:“你与潇茗不同,很多事不必说太明白,她是我们家的客人,妈妈看出她是个心软念旧的人,明日我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