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衍森继续说:“由此可见,黎理第一次确诊抑郁,是因为父母更改了他的志愿。”
接着他播放第二段录音,是他黎理的大学室友。
前面的问题都回答的大差不差。
当曲衍森问道:“他大三的状态有什么不对吗?”
“黎理想考京都科技大学的研究生,但是他父母要他回本地公司上班,所以他们吵了一架。”
“没过几天他因为抑郁症严重的躯体化晕倒了,还是我们送他到了医院。”
曲衍森:“后来呢?他父母同意他考研了?”
大学室友含糊道:“应该吧,我后面准备出国没问他了,你可以去问一下我们宿舍另一个人。”
另一个大学室友在前一个的基础上更加丰富。
“黎理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成为生物学家,但他父母就是个神经病,逼着他回家不说,还把他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烧了!幸好他们不知道这些材料可以补办,后来他把新的通知书寄到我家,等到要开学的时候,他弟弟病了,他妈着急去医院,他才逃出来。”
黎理父母站了起来,恼羞成怒:“他们这些小孩子懂什么,他们教唆黎理读离家远的大学,好甩掉家里人!”
沈潇茗觉得这话好笑:“他弟弟是因为他落下残疾的吗?”
黎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人,他不能这么冷血!”
沈潇茗幽幽指出:“你之前还说黎理是你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儿子。”
众人纷纷惊醒,原来他们所付出的怜悯,都不过是这对夫妻直播圈钱的工具。
法官再次敲响法槌维持纪律:“这和黄原松有什么关系吗?”
曲衍森回答:“黄原松只是黎理自杀的一个原因,其次是周围人的孤立,而他的父母是最后一个原因,也是我认为最主要的原因。”
“黎理患上郁抑症的诱因,都是这对自私自利的父母,而在这件事里,黄原松不仅仅威胁了黎理,还找到了黎理的父母。”
“他们立即如黄原松所愿,三天两头向黄原松索要封口费。”
这简直是卖儿子!旁听席怒声载道,他们没想到直播里啜泣不止的父母,居然是这么一副嘴脸。
黎父反应很快:“明明是你们逼死他的,还要编撰这样的话来为自己开脱,况且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拆穿我们?”
曲衍森停顿一秒,心中或有负担,而沈潇茗打了个响指:“当然是为了今天这一刻。”
黎父:“口说无凭,证据呢?”
沈潇茗被他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气笑了:“你不会觉得删除那些通话记录就万事大吉了吧?”
说完,占满一个版面的录音文件出现在屏幕,黎理父母的脸色彻底白了。
……
最终,法院接受曲衍森的主张,认为黄原松的威胁只是黎理死亡的原因之一,并且有家属的谅解书,最终判处黄原松一年管制。
庭审结束,黎理父母被当头一棒敲醒,冲到曲衍森面前,抓住他的手臂大喊:“黎理是不是跟你们说了什么?要不然为什么你们明明有证据,却留到现在!”
“在法庭上,我已经说过了。”曲衍森平静地挣脱他们的手。
黎母却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肯定留了话给你,我求你告诉我,求求你——他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沈潇茗冷冷开口:“你们不是已经拿到了他留下的东西吗?”
说完扯开黎母的手,曲衍森得以抽身。
黎父黎母愣在原地。
遗书里,这个被千夫所指的笨小孩用单薄之力抵抗着恶意,也不曾说过父母一句不是,那些所谓的封口费、死后的调解费,他大概早就预料到了。
可他已经闭上眼睛、长眠不醒,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既然无法尽反哺之情,那就以此扯平,也算报恩吧。
不一会儿,狭长的走廊内,传来了这对父母悲痛的哭声。
旁观全程的张星钰跑了过来:“曲前辈,沈前辈,你们太厉害了。”
曲衍森谦虚微笑,沈潇茗事不关己。
张星钰瞅瞅这俩人,发觉气氛不对劲,反而是曲衍森先开口:“刚刚谢谢你。”说的是他被黎理父母纠缠的事。
沈潇茗别过头,没搭话。
曲衍森便问张星钰:“你是来替你表哥送请柬的?”
张星翰的婚礼订在大年初三,张星钰听说曲衍森接了个大案子,想感受一下两位前辈的风采,便自告奋勇送请柬。
张星钰还沉浸在刚刚的场景里,被曲衍森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回事,赶紧递上一个红本本:“差点忘了,喏,曲前辈——”
曲衍森刚接到,一只纤纤玉手拿走了第二份,张星钰补充:“还有沈前辈的。”
曲衍森看向沈潇茗:“星翰也邀请你了?”
大学里张星翰和她好歹同组过几次,沈大小姐听他这话刺耳,没好气开口:“怎么?曲律师人缘好,觉得谁也比不上你那一张虚伪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