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该案后,被告家里也拿不出钱请律师打官司,于是法院给他申请了法律援助。
曲衍森接到这个任务,并不着急展开,而是安慰了几句。
和那些严肃的警察不同,这个律师年轻而冷静,面对他试探的目光,表现出了善意、鼓励和怜悯,对方再也绷不住,拉住曲衍森的手,“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出了拘留所,曲衍森便开车回来整理出庭资料,可晚上律所有聚餐,安淑兰见他废寝忘食地沉浸在工作中,忍不住劝说:“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聚,衍森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太紧了。”
曲衍森婉拒:“大家去玩吧,我不会唱歌,就不扫兴了。”
再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安淑兰叹了口气,知道这孩子犟得很,又要强,便道:“那你早点回家,这几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曲衍森答应得好好的,却一个不留神熬到了凌晨三点,便如往常一般留在律所过夜。翌日,阳光洒在他的眼皮上,外面的动静渐大,他微微皱眉,睁开了眼睛。
“哇塞,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应该是奔驰迈凯轮,总价八位数呢!”
“这是谁的当事人?走了大运了。”
曲衍森短暂地迷糊过后,走到办公室内设的洗漱台前洗了把脸,外面又出一阵骚动,他无动于衷地漱着口。
“您找曲律师?我帮您问一下他在不在——哦,在……等等,小姐,没有预约您不能进去!”
办公室门被硬闯开,“嘭”地一声砸在墙壁上。
曲衍森脸擦到一半,擡眼看着这个闹事的主,却愣在当场。
来者一身明艳大气的红色连衣裙,露出光洁白皙的手臂,栗色的大波浪卷发从一路蜿蜒到胸部,精致的脸庞上带着张扬的笑容:“好久不见,曲律师!”
是沈潇茗。
七年不见的沈潇茗。
把他当狗一样使唤,又把他当狗一样踹开的沈潇茗。
可那又如何?
他早不是当初的穷小子曲衍森,如今他在京都有自己的立足之本,不需要卑微地摇尾乞怜。
曲衍森关上水龙头,深吸一口气,沈潇茗则双手环胸,整以暇待。
他理好着装,恢复了一惯的冷静自持:“请问沈小姐来我们律所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沈潇茗看了一眼门外或紧张或看戏的眼神,转身把门关上了。
外面一圈人:“?”
曲衍森不由得后退一步。
沈潇茗蹬着她八厘米的恨天高,优雅的坐到曲衍森到位置上,幽幽开口:“我是来实习的。”
曲衍森:“……”
难怪看到斯坦福法学硕士的时候,他右眼皮在跳,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沈潇茗看到他沉默的模样,咄咄逼人地反问:“怎么,你不愿意?”
曲衍森这才深呼吸一口气,冷淡道:“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毕业证和律师资格证。”
帮沈潇茗办好入职,曲衍森在沈大小姐的注视下,腾出一旁放材料的桌子,搬来一把椅子,请沈大小姐挪窝:“你的位置在这里。”
沈潇茗不动:“我觉得你的椅子舒服一点。”
“这两把不是一样的吗?”曲衍森耐心告罄,但对上沈潇茗似笑非笑的凝视,他瞬间哑火了:“行,你坐我的那把,现在可以过来了吧?”
沈潇茗这才罢休。
终于把大小姐安排好了,曲衍森累出一层薄汗。
刚刚接待沈潇茗的前台见他从办公室里出来,担心地问:“曲律,她是来干嘛的?你没事吧?”
曲衍森扯出一张笑不出来的笑脸:“没事,是我要带的实习律师。以前认识的,不用担心。”
前台显然更担心了,但是看到曲衍森不愿多说的样子,也没再问。
待曲衍森回到办公室,没有被安排任务的沈潇茗已经拿着一垛资料在看了,是他刚刚接手的法援的案子。
沈潇茗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卷宗,发出“啧”的一声。
曲衍森处理文件的手听了下来,擡起头来看向她:“你有什么想法?”
沈潇茗听完他的问话,轻笑一声:“以前你这么问我是求着我告诉你一点东西,那现在是什么?对我这个实习律师的测试吗?曲大律师。”
曲衍森想起那段他跟在沈潇茗屁股后面追问的时光,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神色自若地回视:“我是你的带教律师,自然要了解你的水平。”
沈潇茗“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原来是测试——那我觉得检察院定的罪名没错,就是量刑可以从受害人有过错方面进行辩护。”
和曲衍森想的一模一样。
沈潇茗挑眉:“我说的没错吧,曲大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