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这会儿婚宴也已经散席了,宾客们各自归家,季尘喝完酒也回来了,一眼就看到了迷迷糊糊的自家师侄。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眼师侄,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眼徒弟,好半天才道:“她这是喝了多少?”
顾行时目光朝着一旁已经空的酒坛看过去,道:“一整坛。”
“你也不知道拦着点!”季尘气不打一处来。
顾行时有点无奈,又觉得冤枉:“她说那是药酒,需要解毒的,喝的越多越好,我也不知道她酒量这般差。”
季尘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才道:“这已经不是酒量差不差的问题了,要是放你我二人喝这么一大坛子,不醉也难。”
顾行时并不否认。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将醉酒的沈忆安带回房间,于是师徒二人一左一右将人架起来,带回房间的床榻上帮其盖好被子,两人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刚走出来,又见赵老夫人过来询问沈忆安的情况:“方才见沈姑娘在席间喝酒喝得开心,这酒是之前老身酿的,酒劲确实大,姑娘的情况还好吧?要不老身让下人煮点醒酒汤过来?”
季尘听着话又看了一眼顾行时,才道:“多谢老夫人好意,我师侄她睡一觉就好了,不必费心。”
他猜测这药酒既然喝越多越好,那么喝醉了应该也是沈忆安意料之中,也担心醒酒汤会耽误药效。
闻言,赵老夫人这才放心离开。
沈忆安已经安顿好了,季尘和顾行时两人也没别的事情,就准备各自回房间睡觉,可是刚一转身,就听到天边传来阵阵闷闷的轰隆声,实为下大雨的前兆。
江南早就已经进入了梅雨季,却一连多日不见下雨,今天晚上却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许可,积攒多日的雨水几乎是瞬间砸向地面。
不一会儿雨势就大了起来,庭院中的芭蕉叶被雨水打得作响,在一片雨幕中,天地之间都静默下来,只能听见初夏的蝉鸣声不绝如缕,肉眼可见的,这场雨来势汹汹,恐怕是一场一连多日的暴雨。
阵阵闷雷声虽然不响,还是使得季尘当即停下脚步,顺便也喊停了顾行时。
顾行时诧异回头,就听季尘说:“阿时,这场雨来势凶猛,也开始打雷了,你去进屋陪陪忆安吧。”
顾行时:“?”
他不明所以,这是个什么情况?
见顾行时一脸懵,季尘也不废话,言简意赅解释:“是这样,忆安她很害怕打雷声,所以下雨天如果打雷的话需要有人陪在身边,你我之间显然你更合适,所以去吧。”
季尘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偏生自家徒弟今天不知怎么了还要多嘴问一句:“沈忆安她害怕打雷?这是为何?”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听师妹说,忆安小时候身子骨很弱,打雷声太响会惊吓到她引发病症,所以她就很害怕。”季尘说着就上前去推人,“你赶紧去吧,我估计一会儿惊雷一响,她可能会被吓醒。”
“但是这雨恐怕要下好几日,所以光是陪着也不行,所以我现在立刻赶去燕云山一趟找师妹拿药,还有为了应对后面的事,我顺道把你们两人的佩剑带回来。”季尘顺手打开沈忆安的房门,将人直接推了进去,“好了你去找你师妹,我去找我师妹,就这样,回见!”
“师父下这么大雨呢,你一个人可以吗?”顾行时最后喊了一句。
然后就被骂了回来:“你师父我能不可以吗?再说了我不会找赵家借一把伞吗?眼下事态紧急,想不了那么多了,走了!”
季尘顷刻间就消失在眼前,顾行时这才把房门关上,然后朝着床榻走去。
只是还没有走到床边,便真的如同季尘所说的那样,天边突然闪过一道极亮的闪电,恍惚间让人还以为是白日,随后便打了一道惊天巨雷,甚至让他都不惊抖了一下。
同时他听到了一声惊呼。
“沈忆安!”
顾行时心中一紧,随后加快脚步朝着床边走过去,就看见方才已经被两人放平并且盖好被子的沈忆安此刻已经坐了起来,蜷缩在床上。
他将屋内烛火点亮,便能看见对方正在发抖的身躯。
原本他也是不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沈忆安这样的人会害怕打雷,但是这会儿看了对方的模样就信了,而且话说回来,刚才的惊天巨雷是个人都会被吓一跳,何况是原本就害怕的沈忆安。
少年眸光微动,然后走上前坐在床边,想了想轻声道:“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吗?”
他声音放得很轻,就像是哄一个小孩,但是说完之后自己也发现这样效果不太好,雷鸣声阵阵,面前的少女颤抖不止,让他突然很想将人搂入怀中。
可是挣扎再三,顾行时都觉得自己不能趁人之危,于是微微思忖,只是擡起双手捂住了对方的耳朵。
良久,外头的雷声渐渐平息,他的做法也有了效果,沈忆安的肩膀缓缓地不再抖动,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不曾料到,下一刻天边又炸开一道惊雷,声音响彻云霄,可想而知捂住双耳也不起效了。
因为面前的人因为害怕加上醉酒神志不清,直接张开双臂将他给抱住了。
顾行时觉得自己现在整个身子都是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