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开口:“沈姑娘倒是和我想到了一处。”
他偏过头去看仍站在窗边的少女,问道:“不知我可否问问沈姑娘,去宁婉宫究竟想查的是什么?”
沈忆安又擡眼,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开口:“有时候,我得劝劝顾大人不要知道的太多。”
“那晚大人替我解围作证时也说了你我算是一条船上的人,那我姑且将你当作盟友,但仅限于互不干扰互不供出对方,其他的还请顾大人不要随便插手。”
她这话便是要将自己赶出局外,同时还划了一道界限,顾行时微微蹙眉,不知为何心里涌上来一点不甘心。
他虽然一早就知道这姑娘有点外热内冷,表面看着温温和和好说话,实际上却是难以亲近,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清楚自己以前是压根不在意的,但是今日却突然间发现,自己在意得要死,简直莫名其妙又心有不甘。
屋里静了片刻,顾行时才说道:“我不知沈姑娘有没有从影赤口中查探到我去宁婉宫的目的?”
沈忆安不打算卖关子,快速应对:“顾大人究竟要找什么信物?或者为何你的信物会来到大宸进入皇宫?”
“具体怎么来的我也不甚清楚,但是我要找的是一块玉佩,不知沈姑娘在宁婉宫见过没有?”
沈忆安突然觉得事情怎么有点本末倒置,原本自己是准备在弄清楚玉佩对顾行时到底多重要之后才要用它和对方做些交易,但是怎么眼下她什么话都还没说,对方就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了?
而且其实和对方互相试探拉扯到现在,她想要的交易似乎也达成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她不打算深究,直接顺着问:“这块玉佩似乎对顾大人来说很重要,为何?”
顾行时一时微怔。
良玉时安佩对于他来说当然重要至极,那是母亲祖传之物,是她留给自己唯一的遗物,也有以后要交给自己命定之人的意味,所以他才不顾一切要来大宸,也不顾一切要将之找到。
只是这些,是该要这个时候和沈忆安全部说清楚吗?
他却突然犹豫了。
见对方不语,沈忆安便已经了然,于是道:“大人不欲多言我自然不会接着询问,只是我每次前往宁婉宫所得也甚少,所以不曾见过大人的玉佩。”
这句谎言说出口之前,沈忆安有轻微的纠结和犹豫。
但是纠结片刻,她还是觉得不到时候,既然这块玉佩莫名从晋元来到了大宸,又因着自己送给姐姐的原因进了皇宫,那么它和皇宫里的大阴谋会不会有所牵扯?在没弄清楚之前,她还是不能就这样把玉佩交还。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她发现自己也存了不想将顾行时拉扯进大宸皇宫这场阴谋里的心思,她有点想把他摘出去,虽然目前不清楚到底出于什么心理。
听了这番话,顾行时垂下眼眸,似乎思忖了一会儿才道:“还是谢过沈姑娘了,之前姑娘所言我会好好考虑,眼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沈忆安微微一愣。
他说的是考虑不是答应,也就是说他不愿意完全退出去不插手她的事情,反而还可能继续顺着去查她和舒家的关系。
她一瞬间被气笑了,刚要张口说话,便见对方已经速度很快地走到门边,推门出去了,像是默默用行为堵住她的话。
沈忆安:“……”
偏殿外的凉亭之中,萧梦檀和秋水正在对弈,时不时又看向沈忆安的房门。
其实今日萧梦檀能放顾行时进来常乐宫,都可以算是秋水的功劳。
她总觉得顾行时和沈忆安之间就是有种微妙的情感,而且甚至能察觉出来顾行时对于沈忆安明显就不一样,她秉持着支持沈姑娘一切想法的原则,就着这次事情和自家公主打了个赌。
具体内容就是,反正萧梦檀已经对外宣称沈忆安受了伤,刚好让沈忆安在常乐宫中养几日,她肯定就去不了乘风殿,那就看看那位顾大人会不会主动过来找沈姑娘喽。
其实萧梦檀一开始压根不想赌这个,毕竟比起秋水对二人之间细腻情感的察觉,她更觉得是顾行时单方面对沈忆安不怀好意,此人不得不防,但是架不住秋水软磨硬泡,最终还是重新考虑了一下此事,答应了。
而赌注呢,就是如果顾行时一直不来,就是萧梦檀胜,秋水以后坚决不在自家公主面前提及两人的任何事,反之则秋水胜,那么如果顾行时来了萧梦檀就不可以横加阻拦,要允许对方去见沈忆安。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萧梦檀一边惊异顾行时这家伙居然真的来了,一边又放心不下地在顾行时进入偏殿前念了八百遍对方需要遵守的原则,在对方再三保证之后才肯放人进去,但是看对方进去之后还是不放心,干脆拉着秋水直接坐在外边下棋边观察情况。
房间里很平静,看来两人没有掀起什么大波澜,又有秋水不停宽慰着,萧梦檀才渐渐放下心。
萧梦檀手执黑子落于棋盘,两人忽然听见一声开门的轻响,同时扭头一看,顾行时出来了。
不过看上去面色有点不太好,莫名有点忧愁。
萧梦檀:“?”
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