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虽然平日里在对方面前做戏十足,但今夜是正儿八经第一次合作,倒也是天衣无缝叫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方皇后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下,又轻笑起来,对着文锦道:“明贵妃,眼下顾使臣的话也说明了忆安没有说谎,今日这事本宫觉得也可以过了,夜已深,大家就都回去休息吧。”
文锦虽然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何况方皇后已经发话,她也没法再说些别的,只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顾行时又转过身看着沈忆安,轻笑道:“沈姑娘,你的发簪落下了。”
少年摊开掌心,一支银簪静静躺在他手心,在月光的映照下还有点闪亮,的确是沈忆安平日里戴在发间的那支。
沈忆安眨了一下眼。
她方才见顾行时说了半天也没跟帝后说明落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还觉得应当就是对方胡诌的,没想到他手里还真有自己的东西。
应该是在宁婉宫的时候,顾行时站在她身后时悄无声息取下来的,当时她因为刚拿到玉佩注意力被转移,竟然没有察觉对方这一举动。
不过,他取自己的发簪做什么?
这会儿萧梦檀和秋水还在,她定然不能直接开口问,只是轻笑着道:“多谢顾大人了。”
她说着便伸出手要将其拿过,却突然身子一僵。
因为顾行时没有选择递给她,而是直接将这支银簪动作轻缓地插回了她的发间。
对方收回手时衣袖拂过她的脸颊,却和夜风拂面不同,虽然都让人觉得有点痒,但是沈忆安还是觉得不太一样。
做完这一举动之后,他又俯身压低声音道:“沈姑娘不必挂心我今夜所为,在下实在是担心沈姑娘会将我供出来所以才会前来作证。”
沈忆安还僵着,身后的萧梦檀和秋水看到这一幕双双瞪大的眼睛,秋水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突然变低了好多。
她转过身便准备拉住萧梦檀,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自家公主快步走上前,悄无声息地就站在了顾行时和沈忆安之间。
她对着顾行时轻笑道:“今日多谢顾使臣为我们沈姑娘解围了,这会儿夜色已深,阁下也不便留在常乐宫门外,我们也要回屋歇息了。”
她虽然笑着,但是语气却凉得没什么温度。
沈忆安这会儿也是反应过来了,也对着顾行时道了句“多谢”,随后率先牵过萧梦檀的手转过身走进了常乐宫。
在几人身后,却听见顾行时陡然笑了一声,他声音很轻,透过夜里的风,好像只传进了沈忆安的耳中。
沈忆安并未能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被萧梦檀拉着去了主殿,然后就被按着在椅子上坐下。
萧梦檀和秋水一人站在一边,这架势莫名像是审问。
沈忆安觉得有点好笑:“这是怎么了?”
萧梦檀双手叉腰,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对着身侧的秋水说:“秋水,你来说。”
沈忆安便看向秋水。
就见对方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一点纠结,但最后还是选择单刀直入,道:“沈姑娘,奴婢觉得顾大人对你好像有点不同寻常。”
“此言何解?”沈忆安觉得有点纳闷儿,心道这姑娘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虽然秋水没有具体说明这个“不同寻常”到底指什么,但是她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顾大人可能有点喜欢你”。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且不说对方今晚应该已经知道上次伤了他的人就是自己,这次的解围也是因为两人姑且可以算作一条绳上的蚂蚱才出面作证。
所以怎么想都不可能。
“不光是因为今晚顾大人帮了沈姑娘。”秋水道,“还因为我听影双那家伙说,他跟着顾大人七年了,其实都不曾见过顾大人和哪个姑娘走的近。”
沈忆安刚要解释自己这不是因为要给顾行时治病,结果还没开口就又被堵了回来:“沈姑娘可不要说是因为给顾大人诊治,因为影双说顾大人甚至记得你爱喝什么茶,寻常家公子谁记得大夫的口味啊。”
沈忆安:“……”
完了,她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觉得最后这句话有点道理。
不过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你什么时候和顾行时身边的影双玩得这样要好了?”
“沈姑娘,这不是重点。”秋水苦口婆心,“奴婢今日和沈姑娘讲这些,其实是希望姑娘能考虑清楚这些事,毕竟这关乎到姑娘你的终身大事。”
秋水突然这样正经起来,让沈忆安心中一暖。
但是这点温暖没能撑过片刻,因为她又听对方道:“毕竟万一你要是真的也喜欢顾大人,那么嫁去了晋元,公主殿下日日看不到姑娘会很难过的。”
沈忆安:“……?”
这就有点离谱,顾行时知道她们这边已经有人考虑到他的婚事了吗?
“等一下。”她终于掌握话语主动权,开口道:“首先,我和顾行时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所以你们太过多虑,其次,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可能跟顾行时去晋元。”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说得秋水一愣,萧梦檀倒是兴奋起来:“沈姑娘此言当真?”
“真得不得了。”沈忆安笑着看她,“所以我的公主殿下不要担心了好吗?这么晚了我们该歇息了。”
但最后,萧梦檀还是让沈忆安将这句话反反复复保证了好几次才肯放她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