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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过去,走向未来(2 / 2)

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将成为永远的秘密。

坠地之后,没有出特别的乱子,大领导以果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行动,保住了他的部分目标。常珊珊以不死之身操控卫星的残留碎片,在这些碎片的基础上,先是建了一个可以调节温度、湿度,隔离太阳辐射的独立空间,接着,常珊珊和大领导友好协商、分工合作,之后,一座理想中的城市沿河生成,活着的所有人都很满意。

理想之域诞生了,长老和祭司诞生了。

变化具体是从哪里开始的,已经不得考证。总而言之,这一切,全在祭司心里,她全清楚。回溯往日,她恍如大梦初醒。她高估了恶的底线,让恶穿着道德、伪善的外衣横行其道。

只要人们还盲目崇拜那些令人高潮的谎言,不遗余力地踩死戳破谎言的人,不允许不同的声音出现,奴仆和权力的齿轮严丝缝合地在这个世界运行,学生成为一种职业,一种继承,一种标准产品,人被分门别类,成为一种被研究的古怪动物,城乡、性别、学校、学历、职业,这些门类,使得他们的脸截然地不可能相混淆,这些门类,有意或无意地变成一个人活着的底色。那这样的事,总是会发生,即便现在还没到来,也为期不远。

因为,这样的世界,试图把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按在统治这个蓝色星球的人类框架范围内,混淆活着的个体人和这个星球上所有死去和活着的人的总和,他们唯一的目的,只是躲在国家、人民背后,通过以国家为名的暴力手段,用合法的权力,免费享用全人类创造的顶级财富和资源,并使那种财富和资源惠及子孙、家族、亲朋、好友,想方设法,代代相传,让人为此发狂,发疯,并且,他们要不断地抹杀历史,篡改历史,蒙蔽所有人,世界的运行原本就该如此。

这样的世界,注定充满谎言,而那些识破谎言人,无法进行合法合理的斗争和审判,因为这个世界,养了一批像狗一样的奴才,他们充当谎言的打手,当那些谎言编纂者手里的食粮还够分的时候,那些审判和斗争,永远指向弱者,永远指向距离权力中心最远的地方,永远指向无关紧要的人。

说人愚蠢,在利益面前,在这一刻,他们聪明灵活得很。

常珊珊期待一个不同的世界被创建,那个世界容纳强与弱,情感与理性,自由与束缚,野蛮与文明,它们不再彼此对立,人们认识到,善恶是漫长的人类生存史上开出的两朵花,是人的两面。

常珊珊相信,这样的世界一定会到,人类从茹毛饮血的原始人到两条腿站着直立行走,一直到现在,人类的智慧无不蕴藏在那些对抗恶行的勇气和灵魂中。

祂们的勇气与灵魂,即便没人书写,没人为祂们做传,也将永久地被风传颂,被人听到。这一时刻,常珊珊已等候很久。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不像那些人一样,阻拦她们的去路而已。

一种甜蜜的哀伤之感从她的心头涌起,常珊珊启动希斯格粒子探测器,开启时间之门的某个客观条件即将满足,时间之轴即将扭转。

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引力波和希格斯粒子同频共振,宇宙深空奏响它的曲调,祂们像一条鱼,穿过两条河,洞穿时间的窗口,关宏感觉好像沉入水底,压力包裹着她,窒息感越来越强,最后,她眼前一黑,醒来的时候,她闻到一股木质青草味,她睁开眼睛,看见常珊珊正望着她,她泪流满面,说道,好像做了一个梦。

常珊珊笑了笑,说道,是呀,睡这么长时间,不做梦才怪。

这是七月四周的一天,阳光灼热,这天发生了很多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注点。袋鼠能源咨询发生的大事情是关宏、吴星汉和严尚立去协助工业安全委员会做田野调查,因为山体滑坡,吴星汉死了,关宏和严尚立受伤,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两人终于醒过来。

严尚立离开之前,对关宏说,他要回去帮他父亲,关宏笑着说,也好。祂们从没提起过那段似幻似真的往事。从此,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

这年的十一月,关宏去了一趟吴星汉的老家,吴星汉说,他的账户里还剩一笔钱。关宏打开他的办公桌抽屉,看见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密码。关宏下了公交车,喊了一辆小摩托,小摩托载着她到一个路口,她下了车,沿着山路走了一个半小时,几间砖瓦房落在山脚下。

路口坐着一个剪纸的老人,她早已看见关宏,等关宏走近,她对关宏说,你是吴星汉的朋友吧,他家在那。

关宏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去,小小的水泥地坪上堆满了橙黄的橘子,一个中年妇女正挑着满满两箩筐橘子从山上下来,她也许五十岁,也许六十岁,她后面跟着一个女孩,女孩手里拿着一把苇杆,那是吴星汉的母亲和妹妹。

关宏把卡片递给那个中年妇人,中年妇人的手哆哆嗦嗦,接过卡片,说道,“进来,喝茶,喝茶。”

没做过多的逗留,关宏提着一袋漂亮的橘子,看着草坪上的两座墓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十一月的风中已经有些寒气,她亲身经历的事情转眼成为过眼云烟,金黄色的树叶在秋风中旋转、飘落,橙黄的橘子在一簇簇绿叶中挺立着,中年妇人说山里还有些橘子,要赶在下雪前摘了。

关宏的泪水没有掉下来,这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墓碑下的人,在未来的时间里过着他理想中的生活。

她脑海中浮现那些饱受过的痛苦、经历过的生死挣扎,感受过的爱与温情,这些历历在目,但就像一场梦,全消失了。她现在异常平静,因为她知道,无论她的思绪带她漫游到何处,她也将在这片浸透往事的土地上再活一遍,领略这其中的意义。

关宏提着一兜橙黄漂亮的橘子,沿着来时的山路,大步向前走。

太阳正在落下,她要赶在天黑之前到镇上,她知道此时照在她身上的阳光来自过去,而她将再一次朝未来走去,过去的阳光和现在多变的气候,轻柔地束缚着这一切,未来的流向如同山路边绵延的山脉,方向早已确定。

她迈开脚步,沿着山路,大步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