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沈东鹏有特殊癖好,他玩弄你了?我对你有兴趣,不过违背了我的原则。”
“没点特殊癖好怎么坐上长老的位置。理学院出来的人想必最清楚了,审判官,你说是不是?”
“你怎么坐上稽查长的?给沈东鹏洗屁股?”审讯员似乎有了一点怒气。
“他是这方面的行家好手,你远远比不上他。你最大的幸运在于,你一落地,就注定能进理学院,遗憾的是,如果没有这个幸运,你连这一方小小的世界也没有。”泽兰环视这间小小的审讯室,笑着说道。
“沈东鹏死了,你也完了。”
“我偷来这么一段好日子,也满足了。你呢?你从理学院出来,又是个聪明人,你会怎样呢?是不是比我更清楚?”
“胡说,打完仗,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你猜猜,谁会赢?”
“当然是我们。”
“沈东鹏死了。你猜猜,每次,他如何布置战线?”
“战争的事自有人管,我只管让你伏法。”
“你想让我害怕,可得拿出点理学院学到的真本事。”
审讯员咧开嘴,笑着,转身打开门,进来两个人,每人手里拿着一个镊子。
每个审讯员都有自己独到的癖好,这个审讯员也不例外,他喜欢光滑无毛的东西。他吩咐两人,把泽兰身上的毛发,一根一根地拔掉。
医士在门外候着,等待审讯员的随时召唤。审讯员真想听到一声嚎叫、哭啼,然而什么也没有。泽兰面带微笑,哼着“舵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审讯员怒火中烧,他赌上顶级审讯员的荣耀,一定要撬开这个昔日稽查长的嘴。是人,就有弱点。
一个无牵无挂,一个因为偶然而存在的人,会有什么弱点。
决定了。明天,泽兰要去找份工,成为一个真正的域里人。
泽兰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为此,她和一个猎手吵了一架,那个猎手觉得域里令她窒息,不如外面自由自在,里面什么都要钱,要钱就要工作,一工作就不能停,她要出去。
泽兰说,出去会死。那个猎手回应,你在这里就不会吗?
泽兰气得一拳打在界碑上。两人在界碑处分道扬镳,那个猎手往外面走,泽兰往域里走,路上,她碰见秋晨晖,秋晨晖给了她一份工。
刚开始,秋晨晖让她每天抄几份文书,不错的起头,能拿到固定工钱。她还住在边境管理站的预备所,人像土豆一样堆在地上,还不错,不要钱,并且有免费的饭菜。
这份工作并不轻松,泽兰要偷偷摸摸地识字、写字,躲避同伙的嘲讽,泽兰不想就这事跟人争吵,她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抄写文书,然后收到工钱。
看到秋晨晖,泽兰想起重明,重明曾经向她解释,学点文字是有用的,域里总有用得着的地方。重明教过她们如何识文习字,她也认识几个字。
莫非秋晨晖知道她认字?泽兰几次想问问秋晨晖,不过每次见面的时间都很短,秋晨晖行色匆匆,好像总赶着还有什么紧要的事要办。次数多了,泽兰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每投入一笔钱,泽兰就要数一下自己的钱袋子,预算怎么使用这笔钱。
预备所的人越来越少,一些人见等待无望,有人去域里找了份工,有人加入青冈的警卫队,有人进入田七的纠察队,秋晨晖最后一次来找她的时候,对她说,以后你就是稽查长,纠察队抓到的人都送到你那审讯。
泽兰吃了一惊,她什么都不知道,完全出乎她的料想,她怔怔地望着秋晨晖。
秋晨晖解释,你不用管,总之,人送到你那,你自己判断,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泽兰思索,大概是最近街头闹事的人越来越多,纠察队正在处理那批人。又一次出乎她的想象,送过去的人惊到了泽兰。
先是二场管财税的一个人,矮矮胖胖,纠察队冲进真理院,把他从床上拖下来,直接架到稽查院。那人大嚷大叫,声称他克己奉公,日子过得很苦,唯一的兴趣便是去真理院坐坐,慰藉一下无聊乏味苦闷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触犯了老祖宗定下的律法条文。
泽兰一声不吭,绕着小小的审讯室走了一圈又一圈,那人越来越琢磨不透泽兰,最后问泽兰,你想要什么。那人有花不完的钱,还有一个坐着收钱的位置。
想坐那个位置的人很多,于是,泽兰想到一个解决办法。她打探到这人的几个竞争对手,然后写了一份文书,呈交执事和长老。这人完好无损地从那个位置起身,从此静心徜徉在小酒馆和真理院,享受美妙的退后生活。
就这样,泽兰攒了一笔钱,买了一辆车,雇了一个赶车夫。稽查院越做越大,人越来越多,后来,她多了许多其它日常事务,不过她总是抽空仔细阅读每个人的履历和资料,以便于保持亲自审讯的旧习惯。
这一次,轮到别人来审问她。她忍住疼痛,目光直视审讯员,审讯员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丝一毫暴露弱点的反应。
“很光,很滑。”审讯员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让我开开眼界。”
“你这么期盼,我倒不愿随你意了。”
“这话不假。理学院教过你是不是,强者永远理性。”泽兰笑了笑,这一笑牵动了身体的痛感,她便顺势哈哈大笑,笑得畅快之后,又哼了一首小曲。
“你开口闭口理学院,你去过?”
“我不需要去,你忘了?我是猎手,猎手嗅一嗅,就知道,你在理学院是只老鼠,不是吗?”泽兰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